僵持着安静的氛围,被一声轻笑打破。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发现那个一言不发的小白脸正低垂着眼,抵唇止笑。
看着就跟挑衅似的。
何胄顿时怒不可遏,抬臂直指瑄墨。
“玄墨,枉祈莲仙尊对你期望颇深,你简直是仙门之耻!”
当时祭破崖他也在场,真相是何心知肚明,如今当她面非但毫不心虚,还如此义正言辞。
瑄墨不懂他发怒的点,或者说不理解他有什么脸来怒斥她
抬笔撇开离自己不足五寸的手指,她疲惫道,“省省吧你。”
她招手将染珵漆领至身后,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在脑子里费劲地搜索他的名字,须臾才道,“何胄?你如今多大了才首登剑山,资质平庸就该夹紧尾巴做人,你再怎么同我在此叫嚣于你修道业也无益,有那时间不如好好精进你的仙法。”
此一番话,就像是把眼前人当做新鲜的活鱼般在市集铺陈开来刮鳞,残存鲜血瞬间便漫上了何胄的表皮,他此时有种难言的难堪。
瑄墨心里无形泛上畅快之意,面上却是平静。淡淡凑近他,哂道,
“你以为你是凭什么当上的领头,自打我离山,你们燕阳宗就爱使入门历长压人那一套,你同聂流贞都是一般货色,骗骗别人行,可别把自个儿骗了。”
“剑阁中不斗法,我到山巅等着你。”
临到帘前,她回身笑得无害,“如果你上不去,当我没说。”
一双明眸斟满了直白的轻蔑。
先祖辟世,养得一山虎患。
杀承杯,诓构谋。
行至环阳之外。
有的你们受的。
染珵漆被瑄墨拉着手腕出了帘门,看着面板上拉满的角色仇恨进度条,呼了一口气。
“去哪?”
瑄墨抬手,掌中正呈一支白玉羊毫,隐隐作光。
笔端缓缓朝向廊道尽头那道阴影下的斜出窄梯里。
*
厝历年间十八大能占疆土,为其更名。
这才有了剑山。
起初之意不过是为后世辟资源,如今看来倒颇有助纣为虐之态。
阁楼因建挂山腰,构造独特,回廊曲折,从二楼往下看,可见山脚下屋楼两辟中央连绵的古镇闹市街,隐蔽于山侧出的大片大片葳蕤之下,偶漏出一隅火光。
瑄墨站在镂空的围栏内,亲眼看到一队车马从后山街过,其露板上铁锈烂剑堆叠如山。
“那些是什么?”
“剑阵中用废的剑。”
当时只当是进山弟子学艺不精,屡屡失手,苦费资源。
如何也未曾想到他们是故意的。
瑄墨摇了摇头,引着染珵漆直上阶梯。
剑阁分为上中下三层,通往剑山不同区域,越往上等级越高,只有多次即登山巅或测极高阶者往。
那道测极的泉池便在顶层中置处。六角矮柱泉流觱沸,侧边有一隔台,云石所做,放着一柄开了刃的短匕,用以取测者筋脉血。
今年不知为何,来的散修极其多,半帘前的队伍排得老长。
瑄墨在队伍中匆匆扫了一眼,在队伍前端找到了霍邹。
她不动声色扯着染珵漆在离测泉极近的一隔帘中坐下,侧头看向了对面帘中的钟泊。
小子正在掰一盘花生,碎屑掉得桌案狼藉,有几块还沾在了袖上。
觉察到炙热的目光,他看了过来。
瑄墨朝他笑笑,却见他撇开眼,绷着脸,指尖掐得泛白,用力捏开了一颗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