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
她的脸白得透明,皮肤下的青筋暴露。
她身后的钟怀突然开始抽搐,身上的赘肉往两边撕扯,原本的人形猛地钻出,又被咕噜一声吞没。
林翠森然道,“你不要坏我的好事。”
染珵漆抬起头,在板上拾笔飞速画下一阵红色疾风。
下一秒,一阵由林翠身上泄出的红光直接将霍邹击飞,红网四结,将他钉在了门上。
“六年前,您不会忘了吧,我的尸首就被您在老宅的井底之下,你坏事做尽,如今也是遭了报应。”林翠手抚上钟怀露出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肉团中拽了出来,“你同那些官兵说什么,同你的老乡说了什么?说我是怨鬼哈哈哈。”
钟怀瞪大了眼,白肉团一寸一寸从身上脱落,他似是如梦初醒,眼里浮光流动,死死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终于,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身上的桎梏彻底脱落。
化成了一滩水。
便如同他吓破胆后流出了屈辱的秽液一般沾湿了他的衣角。
堂中的村民也在此时醒了过来。
一绿色袍影愕然抬头,冲向了享堂。
“二叔...”
霍邹被网卡得生疼,精疲力尽,艰难抬头,模糊中看着霍天纵向那副棺材而去,身形大幅度地摇晃起来,就像失去□□即将消散的灵魂,狼狈跌摔在地,又爬了起来,手扶棺木支撑艰难起身体。
侧过身时早已泪流满面。
隔得太远霍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眼底酸涩,被一股劲支撑着,终于奋力挣开了束缚,从门上掉落下来。
抬起头,只见数缕从各处飘来的脉流开始在半空汇聚。
梁上惨白灯笼摇晃。
远处的声音仿佛近在耳侧。
“我这么会在这,阿兰,你不是在择小苗吗?”
“是啊,我怎么...你们看!那不是钟爷吗。”
“他跟前的女人是谁?”
“不是我,不是我....”
钟怀已然疯了,脱离怪物皮囊沾了一身水,看起来就像大汗淋漓。
霍邹抬头看过去时,一根三尺长的脉流正从他的身体里抽出。
只是那东西常人看不到,只存在于霍邹的眼睛里。
它缓缓向空中那团碎片飘去,瞬间,剧烈地缠绕起来,变成了一团形体变幻的液体。
霍邹瞳孔剧缩,突感心脏绞痛地厉害。
待那东西吸收完全,耳边突然嗡鸣。
一切都静止了。
霍邹站了起来,看它在人群间四处周转,贴近每个人又迅速离开,最终停在了他眼前。
它似乎感应到霍邹的不同,开始频繁变换形态借此表现自己很兴奋。
“那时在背山,同我说话的,是你。”
霍邹看着它,无畏于它此时近在咫尺,面色异常平静,
“你在找我?”
回应他的只有咕咚咕咚声,神脉脱离人体,已然发不出人声。
透明触手探向他的心口处,却被隔挡,它似是发了怒,又狠狠戳了两下。
可这动作于霍邹而言,就如挠痒般。
他才惊乍地微微挑了挑眉梢,下一秒,左手就不受控制地拔出了藏在身后的刀,横在了身前。
“?”
不等他反应过来,刀已没进了心口,狠狠往下,划开了一道口子。
眼前的脉流不由分说分化出数条触须钻进了口子里。
剧痛无比。
感受到数不清的尖刺正在穿透他的心脏,绣花般来回穿梭,最后猛地一抽紧。
又是一阵嗡鸣。
一股自身体里冲撞的劲力捞起霍邹猛地撞上了墙。
随后又脱力坠地。
霍邹哇啦一口血喷吐在地。
静谧的祠堂中,突然,“划拉”一声。
静止的人群开始复动,耳边的声音杂乱起来。
循声望去,是他那血流半肩的二叔打开了棺材,终于支撑不住,半只胳膊探进棺木里,挂着身子再也不动了。
霍邹爬了起来,想跑过去,半路却被一股无名力掀回了原地。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站在靠近享堂的女人不知看见了什么东西,吓得脸色惨白,她抬起手指颤抖地指向了钟怀面前的女子。
钟怀的神情亦变得惊恐,连连后退,几欲爬走。
“妖...妖怪!”
结界破开,林翠彻底失控。
染珵漆画完最后一笔蓦然抬头时,被两人交锋之气震倒在地。
肩胛处的百面符被掀飞两米,在眼前一掠而过。
视线重显时,他看到祠门大开,风风火火赶来的瑄墨。
很奇怪,那明明是个极为隐蔽的地儿,瑄墨却能一眼找到他。
脑中的声音在他陷入昏迷前一刻响起。
【你不是一向固执己见,如今竟也愿意动手改已完稿,还真让我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