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梁前惨白的纸灯笼,微光拂亮了其后有些掉漆老旧的牌匾。
瑄墨猛然驻足,抬眼惊乍道,“霍家祠堂?”
为什么先来这?
未等染珵漆开口,面前大门内传来了闷重的拍门声。
“砰砰砰”三声过后,沙哑、颓疲的声音传出门缝,“有人吗——?”
听这声音,瑄墨瞬间恍然大悟。
一脸“哦,原来是你那傻儿子”的无语表情看向染珵漆,接着自然地掏出羊毫,纸上画阵,利落将那门上落锁撇下,在它落地前再稳稳接住。
装模作样地踱到门边,一边故作着急道,“是霍公子吧,可是你在里头?”一边摆弄着已经碎成两半的锁营造出努力开门的声响。
很快,门内传来短促的衣物摩擦门板的声音,背靠在门前的人火速起了身,急切道,“是我是我!快替我开门。”
瑄墨不动声色将手里的锁藏起,推开了大门。
霍邹满头大汗从门里窜出,边带上门边同二人吐槽道,“张叔上了年纪,我正拜着呢,他冷不丁把门带上了,待我发觉时人早走远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叫不灵,我还以为我要在此同那不待见我的爹过夜了,夜半时见是我在他棺材头躺着,他还不得气得还魂,多亏了二位。”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二位此时不该在房中休息吗,怎么在这?”
瑄墨正被他清奇的脑回路震惊,一时语塞。
边上的染珵漆道,“我们看到山上着火了,怕有什么意外便出门找人,谁知一路从南走到北也不见一个人影,想起管家与我们送饭时提起过公子在此守灵,最终找到了这。”
“着火?”
霍邹惊乍道,终于抓对了关键词。
他方才好像是见着天上放了烟炮。
他几步从台阶上跑下去,来到一块空地,歪头一看,果见高耸的檐角背后,一团巨大的浓烟。
十六岁的少年微微张着嘴,神情呆滞,喃喃开口,“不好了...”
怔愣半晌,他突然猛冲出去,几步后又停下脚步,回头看被他忘在原地的瑄墨二人,道,“二位要不先回去,山上危险!”
“哪能啊?”瑄墨朝他走去,“公子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来环阳一路漂泊,幸得公子相救收留,公子的家乡有难,我们昧着良心避难,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公子有所不知,我夫君看着柔弱,实则是个能扛的,兴许还能搬上忙呢。”
染珵漆笑笑,却突然汗流浃背了,不知瑄墨又在想什么坏招,面上却只能顺从地点点头,“是啊,且让我们跟着吧。”
事出紧急,霍邹无心再劝,只好同意他们跟着。
愈靠近山中,浓烟越来越大,已难见物,瑄墨夹在两人中间,腾出捂口鼻的一只手,摸向了腰间。
黄色墨雾于她腰后缓缓聚成团,流墨随着纸中洇湿的部位扩散。
眼前的雾正一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散开。
*
行至山腰,已见满山的人影。
雾中,众人围作一团,杂乱的嗤骂声中,偶尔传来几声女人的惨叫。
瑄墨看到林宛时,她正满脸是血地被捆在树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狰狞着脸,面露凶狠,高高举起了手上的刀。
三人于不远处,看清了那把刀。
漆身剥落,锈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