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路途年。
白若松不得不松开到手的大餐,缓步走向船舱。
路途年几乎是在双生蛊生效的同时就着急忙慌地推开门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白若松。
他原来以为白若松一定会等在门口,甫一推开门看见空荡荡的甲板,还愣了一下,下意识唤了一声长姐后,才发现了不远处靠着栏杆的两个人。
尽管两个人很快就分开了,但路途年还是看清了二人之前亲昵的拥抱姿势。
“小路。”白若松走近,表情柔和,双目之中却有微微的虑色,开口询问道,“事情顺利吗?”
她的语气不像是不确定结果之下的试探,而像是已经预料到结局后寻求的一种肯定。
路途年目光划向白若松身后的那个人影。
他没有走进烛火之中,不远不近地坠在三步开外,高大又沉默,甚至有些吓人。
“我师父出马,当然没有问题。”路途年嘀咕着,跨出大门,反手关上了门栅,也切断了白若松试探的视线。
“杨副帮主现在很虚弱,师父在里头照顾他。”路途年解释道。
女男有别,白若松虽然很想看一下易宁,但也没有到不顾杨卿君清誉与自尊,非要现在入内的地步,收回的视线又落在了路途年的身上。
“你不去帮你师父?”
路途年垂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
这其实是白若松的习惯性动作,她在一些失落亦或是纠结的负面情绪的时候,就会这样绞着手指头,用小动作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顺便平复心态。
年幼的路途年见过几次白若松面对傅容安的时候做这个动作,偷偷学着做,久而久之竟然真的变成了他自己的下意识习惯。
“杨副帮主只是昏睡,又没有生病,并没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师父嫌我碍事。”路途年讷声,“我怕长姐担忧。所以先出来通知长姐。”
“他们这样……双生蛊。”白若松感觉自己问得有些艰难,“会有什么后遗症么。”
路途年想了想,言简意赅道:“两个人的命都连在一块儿,容易一起死就是了。”
“寿命会受影响吗?”
“会吧?”路途年不太确定,“其实我也没用过这东西,师父说这有些歪门邪道,不想让我学这个。不过我自己从医书上看过,双生蛊是将健康一方的精气输送给另一方,所以其实会削减健康一方的寿命。”
这些都在白若松的预料范围内,她这口气算是真正松了下来,抬手摸了摸路途年毛茸茸的头顶,夸赞道:“辛苦小路了。”
路途年抬眼,清瘦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白若松的脸,羞涩地笑了一下。
一直坠在后头的云琼动了。
他长腿一迈,两步就走到了近处,窗棂糊着油纸的缝隙中透出的朦胧的暖光照亮了他的脸。
他面上的欲色已经消褪干净了,路途年只能看见他微肿的薄唇和唇珠上一点干涸的血渍。
他僵在那里,嘴唇张开又快速合上,立时重新低垂下头颅去,揪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摆。
路途年不想有任何难堪的反应,可他的手在颤抖。
“小路?”白若松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要被发现了!
路途年一把抓住自己发抖的手腕,慌张道:“哎呀,我,我忙了这么久,手都累抖了,得去休息一会。”
白若松眉头微蹙,感觉不太对劲,不过路途年今天确实忙了许久了,如今夜色渐深,她也不好意思强留人下来,只好颔首道:“快去吧。”
路途年一眼也不敢看白若松,缩着肩膀匆匆而去,白若松看了一会他离去的背影,一侧身,发现云琼也在看路途年。
“你觉得小路这是怎么了?”她问。
云琼收回视线,淡淡道:“应该是累了吧。”
他身手拉住白若松的手,拢在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中:“江风凉,别多吹了,我们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