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说这睡相,是随了父亲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咚咚咚三声响,似乎是谁在拍门。
殷照一下警觉起来,头一转,将一侧耳朵朝向大门的方向,屏息倾听。
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得不到回应,又不耐烦地多敲了两下,有女人喊道:“白若松!!!”
白若松于睡梦中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珠子咕噜噜胡乱转动了几下,羽睫一颤,终于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初时,她目光涣散,似乎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
伴随着又是咚咚几下敲门声,白若松眨了眨眼睛,终于是思绪回拢,眼珠子往下一转,瞧见了殷照,发出了一声尖叫。
殷照被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要后退,但是忘了自己的双手都使不上劲,平衡没有维持好,晃悠着撞上了床板。
白若松手忙脚乱起身,跪坐在床上,伸手去扶殷照,口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姑母,我没反应过来是你,还以为是歹徒呢。”
殷照生无可恋地想着,大概白谨的优秀血脉,是一点也没有遗传给这个女儿。
“白若松,你怎么了?!”门外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你没事吧,没事说一声!”
白若松这才想起来,自己拴上了大门,所以易宁进不来了。
“我没事!”她连忙回了一句,随即下了床榻,踏上鞋子,抓起一旁的官袍披上身,回头嘱咐殷照道,“姑母在此,不要出声,一切有我。”
说罢,她腰带都没拿上,就急匆匆出了寝房,来到大门口,挑起了门栓,向后拉开了门板。
易宁看起来一夜未睡,眼下有着浓浓的青黑,一身疲倦地站在门口,官袍上还不知道被泼了什么,散发出一股发酵过的恶臭味。
她一看见白若松,率先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通,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却是一眼未发,率先抬步跨过门槛,示意白若松关上大门。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头,确保不会有人听到以后,易宁才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白若松,一开口便是一句:“是你将人藏起来了?”
白若松:“啊?”
“啊什么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易宁将人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白若松习惯似的垂首听着,半句不敢反驳。
等易宁骂够了,略略缓了缓气息,才继续道:“你脖子上的刀口在左侧的,应当明显是被人自后用左手挟持。而晚宴上的刺客就是右肩被伤,只能动用左手。”
白若松这下彻底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易宁能够在刑部司做事,靠的就是她这一双眼睛。
她讪笑了一声,挣扎道:“就,就兴许是正面用右手挟持呢,那伤口也会在左侧……”
易宁打断了她:“你官袍背后有血。”
白若松找补道:“那,那就是刺客威胁完我,便跑了。”
“是吗?”易宁幽幽盯着白若松,“那你刚刚尖叫什么?”
白若松立时闭上了嘴。
二人僵持良久,白若松想着到底住一个官舍,按照易宁的本事,迟早是会发现自己藏了个人的,终究是叹了口气,坦诚道:“人确实在我这里。”
为了不被易宁误会这刺客与自己有关系,白若松贴着易宁耳朵,又将昨夜的事情选择性解释了一通,将自己塑造成急中生智,冒充白谨女儿,侥幸保住脑袋的机智人设。
当然,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冒充了白谨的女儿。
易宁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白谨是前朝罪臣,你为什么会有她的画像?”
白若松支支吾吾道:“就,就言筠……我是说言小公子送的。”
易宁听她脱口而出的言筠闺名,蹙眉道:“你招惹了云大将军,又去招惹言相的小嫡孙?”
白若松急了,立刻道:“我没有!”
什么东西啊,这群人怎么总把她和言筠想到一起去!
然而易宁显然不信,语重心长劝告道:“这二人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你小心把自己玩脱了。”
白若松因为无法解释,面上呈现一派生无可恋的表情,半晌自暴自弃道:“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反正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云琼不误会就行了。
易宁不赞同地看了白若松一眼,终究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语气一转道:“行了,带我见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