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当场啐了一口,斥道:“你快些离开,到时候害了我!”
白若松一听她说的这话,立刻就判断出自己在对方眼里大约是个惹事的主,当场便威胁道:“你不去禀报,我就在这里大声喊了,把你家主子喊过来。”
侍女瞪大了眼睛:“你敢!”
白若松猛吸一口气,长大嘴,开口道:“佘武!!!!!!!!!”
“你是不是有病啊!!”侍女大喊着一个箭步冲了出来,要来捂白若松的嘴,被白若松一个矮身躲了过去。
白若松后退两步,走到台阶边缘,又是猛吸一口气要喊,那侍女便妥协了。
“好了好了,你别喊了,算我倒霉!”侍女跺了一下脚,恨恨地瞪着白若松,道,“你就待在这里,我进去通报一声!”
白若松乖巧道:“有劳了。”
侍女闪身进了门,关门之前又警告道:“不准再敲门了,听到了不。”
白若松又颔首,那门才在她的眼前阖上。
片刻后,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大门打开两个身位之后,一位明显看起来年纪大一些的翁伯就站在门口,对着白若松福身道:“是白娘子吧,侧君有请娘子。”
白若松回了一礼,跟随着这位伯翁进了门,一路沿抄手游廊穿过了好几个院子,最后走进了一个写着“绿满轩”的院子。
这院子恰如其名,目光所及之处种满了花草树木,甚至连正屋外头的回廊上都爬满了藤蔓,被风一吹,绿浪翻涌,十分惬意。
一位身着素白长衫的男人就坐在院子中央的坐具上,一手拢着袖子,另一手素白的手指捏着火夹,正在拨弄红泥小炉中的炭火。
红泥小炉的上头,敞口的陶壶中,滚烫的热水正在往外吐着袅袅白雾。
白若松一下就想起了言筠,二人瞧着都是一副大家公子的做派。
“侧君。”伯翁行至男人身旁,礼道,“白娘子带到了。”
男人抬起头来,扑闪着的长睫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若松一下便认出了这人是佘武的父亲,因为他长得和佘武起码有五分相似。
“快,请坐。”男人热情道。
“我站这边就行了。”白若松立刻回。
她可不敢坐,自己毕竟是个外女,到内宅见人家侧夫已然很失礼了,还坐到一块,怕自己还没找到扳倒尚书令的证据,就先被尚书令暗杀了。
“礼数真是周全。”男人温柔颔首,对着一旁的伯翁道,“看来道安没有同我夸大其词,确实是个又聪明,又惹人喜欢的小娘子。”
老伯翁也跟着点头,顺着男人的话道:“二小娘子在侧君面前,一向是不会说谎的。”
“翁伯,你也太瞧好她了。”男人叹息着摇头道,“她这臭丫头,说的谎比我这院子里头的草都要多。”
白若松见二人这幅笑呵呵的慈祥模样,顿时有一种莫名的,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佘武到底在家怎么说的她啊?!
“啊,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男人笑了起来,眼角有微微的细纹,却不显年纪,反而看起来多了几分感性,“我是道安的父亲,唤我一声侧君便可以了。”
男人的闺名一般是不向外人提起的,白若松也没问,就着话头行礼道:“见过侧君。”
“娘子是来见道安的吧。”男人站起身来,道,“随我来吧。”
白若松虽然有些震惊于男人会直接带她去见被关禁闭的佘武,但也没有多问,乖乖跟了上去。
男人和那老伯翁,后头跟着白若松,三人一道穿过绿满轩,来到一处临湖的宽敞地,有三层高的楼阁矗立在侧,上悬烫金牌匾,书“佘氏祠堂”四字。
祠堂门口,一左一右都有人把手,但见了男人,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放任他们推门而入。
门内两侧悬着淡黄色的帷幕,架子上燃着终年不灭的长明灯。尽头是一层一层往上排列,鳞次栉比的排位,排位前的供桌上摆着各色瓜果贡品,还有插着三根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
供桌前,一个人影正跪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之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前倾着,额头蹭在地上,背部高高隆起成一个小山丘。
白若松侧耳细细听,居然还听到一点有规律的呼噜声。
男人面色不变,示意白若松与老伯翁在原地等候,自己走上前去,俯下身去,轻轻伸出手,搭在佘武的耳侧,随后使劲一扭。
白若松发誓,自己亲眼看见了这个一直温温柔柔的男人,将佘武的耳朵拧了个一百八十度。
伴随着一声惨叫,佘武像八爪鱼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臂醒了过来。
她似乎想爬起来,但是长久保持一个动作,大腿早就麻痹了,只是略略一动,便又是一声惨叫,只能趴在地上,用屁股对着白若松,哼哼唧唧个不停。
“父亲,您干嘛啊?”她撒娇一般道,伸出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难不成禁闭时间已经过去了吗?”
“想什么呢。”男人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居然还能温柔笑着道,“瞧瞧,你的朋友来看你来了。”
佘武弓起的脊背瞬间一僵,随后像一条蚯蚓一样,缓缓扭过身来,看向了站在祠堂门口的白若松,嘴唇翕动,捂住自己的屁股,发出了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