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着脸接过，没有看合同，反倒看向希律瑞。

希律瑞平静地看她。

半晌。

“就这么结束？”向回南问。

“是。”他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向回南过一遍合同，顿了顿，签字。

“银行卡里是你剩下的工资，谢谢你这几个月的努力工作。”

“嗯。”她喉咙开始干涩。

希律瑞敏锐觉察到她的反应不对，想到什么，脸色忽然变得不好看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在跟你提分手？”

“啊？”难道不是吗？

向回南大脑宕机的第一反应更加印证希律瑞的猜想，他气急败坏道：“我们只是终止委托合同！我听说了你要入仕途！除非你杀掉我，否则你别想分手！”

“……我没说分手。”

“你有！你刚刚误以为我要跟你分手对不对？！你就犹豫了那么几秒钟，签完字就要分手！挽留的话你都不说！我就只值一千万吗？库摩多给你的我给你三倍，噢不，五倍！不许你跟我分手！”

心事被人鱼看穿……

向回南想起刚刚自己的心路历程，其实刚刚有那么刹那，她是想过，分手对两人都好。

她就要答应去做刑警巫师，动不动出差，追捕犯人，对黏人的希律瑞来说不太好。她更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经常陪伴他的人，这样他至少能不孤单。

“你不会真在想这件事？向回南！你的心是金刚石做的吗？我哪里不对，你要跟我分手？我改。是不是我今天的穿搭你不喜欢，还是你不喜欢我出来接……”

“希律瑞，你很好。”向回南开口。

他刚刚慌慌张张说完一堆话，浅色墨镜下漂亮的眼睛都有了水光，她再不开口，希律瑞又要掉小珍珠。

“如果哪天我非要跟你分开，一定不是你的原因。”

希律瑞似乎只听到“分开”两个字，坚决不同意：“我不分开！”

“好好好。不分不分，你冷静些听我说。”向回南把银行卡塞进口袋，拉着他走向他的跑车，把合同放好。

这一幕刺激到了希律瑞，他眼眶瞬间通红：“我不要终止委托了。以后你进了巫师协会，肯定没空理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想也不行！你别抵赖，我知道你刚才想了！”他对刚刚向回南的反应耿耿于怀，“那么轻易就同意，你肯定厌烦我……”

“希律瑞！”向回南不由提高嗓音，“你很好，怎么样都很好。哪怕黏人了点，性格跳脱，那我也觉得你很好。我刚刚之所以那样反应，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很完美，不需要因为我或是别人改变自己。”

“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我喜欢的模板站在我面前，那才是会让我感到厌烦。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哪怕你有微不足道的小缺点，那也是你的特质。你是活生生的鱼，不需要把自己套进你想象中我喜欢的模板里，那样子没有意义，会让你这么做的人，爱的不是你，是她自己。”

希律瑞哽咽一声：“那你，刚刚还这么想。”

“是我不对。”向回南主动拥抱他，“你真的很好，是我太差劲。总想着一些需要衡量的标准。”

“什么标准？都是人类制定的利益规则而已。”

人鱼族可以无视人类的规矩。

而她不行。

向回南没有回应，心事重重地抚摸他的长发。

一下又一下，像在计划离别。

希律瑞随着她的动作，心也一下一下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