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堆雕塑石膏像和油画刀之类的杂物，他下意识抬手保护自己的脸。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悬浮空中。”

他听到女巫用平静的声音接着念道：“速速清理。”

然后叮叮当当的响声在他周围迅速响起。

希律瑞慢慢抬起头，女巫拖着储物箱走近他：“吓到了？没受伤吧？”

他悬浮半躺在半空，目光与她平视。

向回南猜不准他的心思，试探伸手，魔力缓缓消散。她扶着他站定在刚刚清理过的地面上。

“来晚了些，我路上买了点你喜欢吃的，要不要尝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甜点慕斯。

希律瑞盯着她，见她还是没有半点关切的模样，失望的情绪将他笼罩：“你都不会关心人。我摔下来你半句关心的话没有。还晚到这么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箱子里有文件，我闻到打印机的墨水味了！”

他越说越难过：“放我这么多次鸽子，这次还带着文件过来，你干脆跟工作结婚算了！你说好会考虑跟我在一起，要等你动心，海葵长腿跑步，灯塔水母都要成佛了！”

“我现在就对你很动心。”向回南认真说。

想把他关小黑屋里过文件的那种动心……

希律瑞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稍稍一愣，耳尖率先烧红，逐渐整张脸都白里透红。

他语无伦次：“你，你这是犯规！你不要以为随意哄哄我，我就可以任你拿捏。放我这么多次鸽子，我还记着。”

“好好好，你都记着。”向回南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鱼羞涩到胸口皮肤都透着红，主动解释，“刚刚我不是不关心你，而是我知道你没事。我对自己的魔法有信心。”

她刻意避重就轻。

希律瑞被她三言两语哄得气消大半：“我刚刚吓到了。”

“下次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向回南伸手指向他的额头，“比如说，你的脑袋，心脏，脊椎。都比脸来得重要。”

“……不行。”希律瑞犹豫着拒绝，“我们的容貌要是受损，爱人不会……”

他说到‘爱人’两个字就开始结结巴巴，脸变得更红了，“不会喜欢……谁愿意天天对着一张有伤疤的脸……丑陋到自己都无法不介意……”

向回南耐心听他讲完，发现人鱼族对自己容貌的在意程度似乎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他们好像坚定地认为，容貌一旦出现瑕疵，爱人就会决绝离开，另寻新欢。

“那被爱的那个毁容呢？”她好奇地问。

希律瑞不假思索：“那不一样，我们爱的是爱人的灵魂。无论爱人外貌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不会介意！人品，性格这些才是我们在乎的！”

这多像后宫文里恋爱脑白富美恋上猪头三的说辞……

现在自己就是这个猪头三……

没钱没房没工作，三无人员还在白富美手底下兼职打工……

向回南心情微妙。

希律瑞见她不说话，有点慌：“阿南，我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

“停，我没想到那去。”向回南知道自己的外貌在人鱼界就是被吊打的程度。但放在人类的审美里，多少算英气那挂，比较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她叹口气：“我的意思是，你的容貌对比起你的身体，我更希望你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健康平安地生活。你的容貌，比起你的其他，只是你闪闪发亮光环中的小亮点。我喜欢一个人，更在意的也是性格和人品，不因外物改变。”

希律瑞第一次听人类说并不在意人鱼的容貌，下意识反应是慌张。

她要是不在意容貌，自己凭什么留住她？

但心中酸涩的感动蔓延开。

眼眶发红，他漂亮的眼尾像晕染上晚霞：“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以后，保护好自己，穿舒适的衣服，不想打扮的时候不用打扮，少点束缚，多点舒服。”

“那你以前见我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我好看你才……”

“咳，始于颜值。”向回南尴尬解释。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见色起意摸人尾巴。

后面几次，也是因为人鱼天生摄人心魄的容貌才如此宽容。

向回南觉得，自己的修行之路漫漫……

光是美色这关，她都得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