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嘴里‘一般般’的住处,实际上已经相当不错了。
房子所在的小区看着环境都很不一般~虽然也没到特别奢华的地步。有点像是那些高薪白领会买的房子,环境不错,价格适中,又有种适合办公的安静。
电梯在运行,阮沅也没等它,慢吞吞沿着楼梯一节一节往上走。
遇到了两个往下走的正在拌嘴的男人。
两人个头都很高,并排往下走的时候把楼梯堵的严严实实。稍矮的那个偏头跟另一人争执,下楼的步子轻快又熟稔,似乎已经走过了许多遍,完全不担心摔倒。
“我刚打电话,你突然插嘴进来是想干嘛啊?喂!你害死我了……”
“我就喊你一声,让你去洗个杯子,这也有错?”
“艹了……我待会儿去洗不行?就非得打电话的时候说啊。雯雯直接把我电话挂了,我真是服了……”稍矮的那个捋了下头发,斜眼看另一人,“说就说了,你提那一嘴干什么,别人听到肯定误会了!”
“哦。不关我事。谁让你用我杯子的。”
“不是,马的……牧冈!你他妈没用过老子的杯子?这时候计较起来了?!而且又不是只有哪一个杯子!你用别的喝水不行?!”
“我就想用我那个。”
“你有病?”
“别的有灰啊!就那两个经常用,你自己乱拿,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重点是这个吗?!”那人大怒,“是妹子跑了,跑了!好不容易差点脱单,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不能等我打完电话说?!我赔你一百个杯子行不行?!”
“那你赔吧。新的就不用了,麻烦直接折现给我。一百个我就算你便宜点,转我五百谢谢。”
那人看着要气撅过去了。
“你——”
下了一层楼,两方人对视了,男人声音立马变小,礼貌的点了下头,双方擦肩而过。
继续上一层楼梯。
阮沅听到楼下由逐渐响起吵闹声:“拜托在哥哥我下次泡妞的时候,少吱声。你自己单着还不许别人找对象了?”
“谁给你的自信,你这种的还能找到女朋友啊。”
“牧冈你什么意思……”
声音渐行渐远。
阮沅以为这只是一个爬楼梯时的小插曲,没想到等他把闲置了许久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遍,出门打算找点东西吃的时候,又碰到他俩了。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手里提着几袋东西,正在打开隔壁的房门。
双方再次对视,齐齐一愣。
“哦。新邻居?”
高一些的那个也朝阮沅点点头。两个人推搡着进去了,原木色的厚实房门嘎吱一声关上。
过了好几天,由于总是在走廊上碰见,阮沅知道了他的邻居们的名字——话很多的那个叫杨广然,看着懒懒散散但气势很足的那个叫牧冈。
据他们自己所说,他们在这片小区住了几年了。两人是合租,因为作息非同一般的健康,总是和晚上出门丢垃圾的新邻居碰见——
阮沅每天固定在晚上七点左右下楼,把中午和晚上攒下来的外卖盒丢掉。至于早餐?没有早餐。他一觉睡到大中午。
见得多了之后,为人热情的杨广然邀请过他几次去家里玩,得知这位看起来像个在校大学生的可爱弟弟混乱的作息后,很是震惊。
彼时他们正在杨广然家里看电影。
正好是周末,两个大男人难得放假,打算在家里摊一天,叫了已经熟络起来的新邻居过来打牌玩儿。
杨广然裤子都要赔掉了,打完最后一把,把牌一推,说不打了看电影。他挑了个烂片,和牧冈吵了两句嘴,又八卦似的问起了小邻居的情况:
“哎,小沅呐,”
琢磨了几秒,难掩好奇道,“你工作了吗?还是还在上学啊?”
一天天的,比他这个上四休三的家伙还闲。好像没什么事儿要干,整个人透着股茫然。
也很神秘。
阮沅:“我已经毕业了,广然哥。”
“毕业了?高中毕业?”
“大学毕业了……”
“哦哦。”杨广然吐槽了两句烂片的剧情,隔了会儿又问:“你家里人呢?哎,很少看到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的就一个人跑出来住的。”
牧冈对这种纯粹浪费时间的垃圾影视作品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抓着个杠铃玩儿似的练了两下,可能是觉得没意思,转头进了厨房。
端出来一盘西瓜。
盛情难却,阮沅捻了片西瓜,道了谢,又说道:“我没家里人。”
“……嗯??”
“我是孤儿院里长大的。”他依照着记忆里的画面,坦然道:“就是城西的那个,小太阳孤儿院。你应该没有听过。比较偏僻。”
“哦……呃……”没料到新邻居是这么个情况,一下把杨广然哽住了,一向不聊天会死的话痨星人难得懊悔起自己提起的这个话题。“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你这……”
“我就是看旁边这栋房几年没住过人了,难得有人来当邻居了,好奇问两句,对不住啊。”
“没事没事。我过得挺好的,可惜那个孤儿院后来被拆掉了。”记忆里,阮沅他们那一批小孩是最后一批,都送走后,小太阳孤儿院就被推平了。
现在估计都变成了城市里不起眼的高楼大厦之一。
那个时候,院里的工作人员,包括院长本人,都在为了未卜的前途东奔西走,四处找工作。虽然对孩子们没有多苛待,但也称不上用心。只提供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