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哪怕是富有骑士精神的他，这种纯粹的找死之事，也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我们应该先去和老板汇合，他马上会降落在马尔彭萨机场，波鲁那雷夫先生，麻烦再开快点！”
乔鲁诺勉强拉起安全带，对眼下状况心急如焚，拿出手机再次拨打迪亚波罗的号码。
虽然老板不会这么容易就出事，但不亲自确认果然不放心。
他一眼瞟到撒拉弗飞过去时巨大羽翼刮过的地方，窗户被吹碎，还砸下来伤到了人。
撒拉弗体型太大，飞行速度过快，简直犹如空中堡垒，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对人口密集的市区造成破坏。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无法收场，他们得赶快。
……
迪亚波罗睁开眼睛，确认自己还活着。
他有一些记忆，能记住最后阿帕基在广播里惊慌地播报意外。
撒拉弗袭击了飞机，它的机动性和灵活度远非飞行机械能比，阿帕基即便用雷达侦测了周围物体，在情急之下也无法操作飞机回避危险。
视线尚有些模糊的迪亚波罗翻过身，摸到身边硬梆梆覆盖着一层鳞片的物体，通过这种质感，他才注意到颈下枕着的是谁的胳膊，护住了他的脖子不断掉。
是多比欧。
看来撒拉弗也没想到热情老板养了一条看家龙，而且能在关键时刻带着他们从空中逃跑。
“多比欧……”
迪亚波罗哑着嗓子喊出这个名字。
“谢谢你救了我。”
眼睛里模糊的人渐渐清晰，他可以看到多比欧站了起来，用胳膊擦擦额际，想挡住上面一些正在消退的鳞片，还拉了拉身上被刮得破破烂烂的毛衣。
“嗯……你没事就好。”
多比欧小声地咕哝。
“你真的长大了，多比欧，这次多亏了你……”迪亚波罗一表示出想撑起身体的意思，就被多比欧帮忙扶了起来。
“多比欧，也不用这么用力地扶，等等，把我放下，我可以站。”
迪亚波罗谢绝了伴生灵魂的过度关心，努力争取着自己不被横抱的权利，并让多比欧把电话递给自己。
“给你。”
多比欧看到迪亚波罗醒来时原本很高兴，他原本打算乖乖听话，可当帮忙把响起的移动电话递过去时一眼看到了呼叫人姓名。
又是乔鲁诺那小子。
一遇到事就老板老板地喊个不停，真是烦人。
刚刚情急之下变回龙形，带着飞机上的迪亚波罗、阿帕基等人滑翔了一段距离，才降落到这座山坡上的多比欧愤愤地想。
他耳力很强，甚至能听到迪亚波罗接通电话时对方急不可耐喊出口的“老板”。
迪亚波罗则完全不知道身边这些小细节，也不知道多比欧翻了个硕大白眼，他只是接过电话听乔鲁诺的汇报。
在数个过于啰嗦的“您没事吧？！”“撒拉弗不受飞行物影响”的回复中，迪亚波罗表示一切安好，吩咐了几句话后强行挂断电话，并把冰冷彻骨的绿眸投向了一旁的马尔科夫。
“撒拉弗会攻击飞机是因为你，马尔科夫。”
乔鲁诺虽然没下定论，但从他在前线观察到的蛛丝马迹看来，军方会突然决定攻击撒拉弗，一定是马尔科夫又干了什么。
“你最好说清楚自己偷偷做了些什么，否则我会在天使杀掉你之前干掉你。”
紧急降落后神秘毫发无伤的克劳斯在一旁森冷地说。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急了一点，我确实也没料到那个替身这么强，但多亏这次，我看清了它攻击模式的优先度。”
马尔科夫摇了摇头，若无其事把自己私下做了小动作的事盖过不提。
“它会优先攻击我的本体，剩下的才是阴谋论。阴谋论们原本是我力量分散开来的形态，撒拉弗在杀死许多阴谋论后理解了这点，现在它正在转变策略……”
“你刚刚在飞机上的小动作让它注意到了这里。”
克劳斯指出会被袭击的真实原因。
“是的没错，所以我准备再次让阴谋论们散开。”
马尔科夫理亏，赶紧解释自己的方法。
“你是想分散开来逃跑对吧？我不允许。”迪亚波罗难得带了几分微薄的怒气，他猛地揪住马尔科夫的领口把他提起来。
“从现在起，无论你做什么小动作我都不允许，你必须听我指挥，刚才乔鲁诺告诉了我情报，而我也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我们的所有战斗力都无法与撒拉弗单独抗衡。”
迪亚波罗的胳膊力气也很大，不是现在苍白虚弱的马尔科夫能比的，更何况还有克劳斯在一旁。
“我暂时原谅你背着我对军队发出命令，导致撒拉弗来攻击飞机的事，现在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当·好·诱·饵。”
“如果继续分散战斗，我们逃不了被各自击垮的结果，必须改变方法一次性解决！既然它的目标是你，那我要你把阴谋论收回本体，变成撒拉弗眼里最大的敌人，把它引过来抓住！”
“可，可如果我在这次冒险里死了该怎么办？！迪亚波罗，你可就没有情报保护了啊！”
马尔科夫还想挣扎，在气势突然大盛的迪亚波罗面前软了下去。
“即便在此死去，那也是你的命运，你的试炼，马尔科夫。”
恶魔宣告了他的决定，把马尔科夫松开，让他一下跌在地上。
马尔科夫难得没和迪亚波罗斗嘴，或者是调侃他的话，而是理理外套站了起来。
……
撒拉弗收拢了羽翼，它在城市里飞了几个来回，寻找那种“四处散布的敌人”。
他们是想逃离火焰之剑与审判的伪神，将身躯一个个分开试图欺骗自己的眼睛，因此只能一个个将他们消灭。
“撒拉弗，把我放下来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它怀里的主人不久前醒了过来，虽然对处境一无所知，不断尝试劝服自己替身的行为也已经充满了疲惫，但撒拉弗有义务把她保护好，并继续完成使命。
毕竟它是那一瞬间的“愿望”，依靠单一的决定行动，哪怕主人再不情愿，再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停下。
这就是撒拉弗之所以强大的真相——它提取了人性中最极端的部分，并化为自己的力量。
温和，宽容，忍耐，谅解，这些统统都不需要，这些都是软弱的精神，对让撒拉弗变强没有丝毫的帮助。
天使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羽翼风压伤到了一路而来的众多人，他们像虫子一样被撒拉弗吹飞，但天使并不把渺小的生灵放在眼里。
撒拉弗能感觉到伪神的气味正往某个方向集中，于是它决定即刻赶过去。
而在前进的路上，它看到了一个人，和周围或是尖叫逃跑，或是跪下向天使祈祷的人不同，他是面朝撒拉弗的。
卡尔涅站在路中间，这个因为教父恩情暂时逃离死刑的亡命徒释放出了替身，手持一把左轮，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枪。
子弹穿透颅骨后，他理所当然地倒下了，双眼充满恶意地看着撒拉弗。
撒拉弗没理这个行为怪异的人类，而是拍打翅膀从他的尸体头上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