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不是傻的,自然知道南宫微想干什么,便随着他一同进屋。
屋内。
一座极似程渊的冰雕正迅速融化,消融的水立即消失殆尽,程渊从中走出,毫发无损。
这是寒水宗的独门秘技,施术者需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放置一座有自己灵血流淌的冰雕,作为重置点。随后,在有必要时提前调动灵脉与冰雕相连,调动成功后原身便会遍布冰霜,脚下出现法阵为成功,金蝉脱壳,原身无论受到多大的攻击都会毫发无损地从冰雕里出来。
但毕竟这等好东西,肯定是有代价的。
用过后便要等到二十一日后方能二次使用,其间有十日,施术者会无法调动灵力,期间将会成为一个废人。
程渊出来时踉跄了一下,就是因为灵力无法调动,虚脱导致。
陆贯的府邸大,三进三出还有一众偏房。这术法完成后会自行掩盖施术者的气息,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程渊的。
更何况,程渊不是傻子,傻子才会留在原地。
“狡猾,他居然会用这招,想不到啊。”杜渐跟在南宫微身后,瞟了一眼脚下碎裂的门锁,感叹道。
南宫微环顾四周,说道:“罢了,如今也找不到他。”
他知这术法,便直接略过了找程渊。
陆府大到奢侈,南宫微以为定有一众佣仆窜出,但事实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
杜渐也觉得古怪了,一个大宅子,怎会一个佣仆都没有?
杜渐和南宫微对视一眼,更确定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他们一路跨过垂花门,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二进院中心栽了株九里香,本该是十里飘香的景象,如今却仅剩残枝落叶,净白的花尽数坠入破败的深渊。
杜渐朝南宫微比了个手势,南宫微只是瞟了他一眼,便自觉朝正房走去。
东厢房想必是多日无人居住,杜渐进来时漫天飘舞着尘灰,惹得他伸手挥开。眼前桌椅皆蒙上一层灰,小巧玲珑的花青鹤纹茶杯失去应有的光泽,蒙上一层隔膜。
他再转了两圈,还逛到了对面西厢房,发现它们一个共性——无人居住。
该有的都有,直接来个人就能住,但很明显,压根没人住过这里。
南宫微进门便闻到一股很重的麝香味,熏得他有些难受。他抬头望了望上面的牌匾,用镂空木框裱着一幅浓墨大写的“日进斗金”,八仙桌和太师椅中规中矩地正朝玄关。
他环视一番,目光落到屏风旁麝香的源头——一个兽面四脚熏香炉。
南宫微前去蹲下,轻车熟路地掀开熏香炉的盖,不出意外地在里面看到了许多未燃尽的麝香。
他在里搅动一番,果真找到了不属于麝香燃尽后的遗留物,可惜早已化作无用之物。
“我带你去个地方。”杜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旁,倚在那说道。
※
他们很快就会走,他们什么都不会发现……
陆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周身的黑暗像是要把他吞噬。他浑身发抖,平日里的胆子都被尽数抖去。
“嗨。”
“啊!!!”他尖叫一声,见到黑暗中冒出一点光亮,随即一张笑着的脸出现,朝他打了个招呼。再然后,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哦晕了。”杜渐收回笑,觉得索然无味,眼神像是看着个肮脏的动物。
陆贯被他吓着了,加上先前一直高度紧张,直接头往上一撞,自己把自己弄晕了。
杜渐转悠到东耳房时老觉得有哪里不对,便重重地朝地面跺了一下,地面回响的声音却不是平常沉闷厚重的声音,而是通透的一声。他马上反应过来,耳朵贴着地面再用指节敲了敲,结果完全笃定了杜渐的假想。
地道藏得很严实,入口装饰得毫无瑕疵,与周边木板浑然一体,藏到了博古柜压着的下面。
原本杜渐也没想到要把博古柜挪开,但陆贯还是太着急了,进去前撞偏了上面一尊青花瓷花瓶,摇摇欲坠,他正巧就看到在众多摆放整齐物品中突出的那个花瓶。
放在平常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有了前提,他果断地挪开博古柜,看到了杂乱的印记,随后用手指一点点划过,最后停在一条细小的缝隙里。
这个地道不通路,只是一个藏身之处。地道的大小是为陆贯量身定做的,所以杜渐出去时整个头连带腰都直不起来,硬是弯着腰把不省人事的陆贯拽了出来。
南宫微瞥了一眼,“怎么晕了?”
“自己吓着撞的。”
杜渐把陆贯拽到一旁挨墙放着,边挪博古柜边道:“关心关心我嘛,那口子也太窄了。”
南宫微没搭腔,走到陆贯跟前半蹲着打量了会,又直起腰来看杜渐。
“你还要把他放了?”
“嗯。”杜渐拍了拍手,手下一阵飞尘在空中飞舞。“做个轻松的活,钓鱼。”
“你不也是想钓鱼么?”杜渐看着南宫微伸手在陆贯后颈上落了两个印,收手时顿了一下,又落了个印,随后印记在皮肉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