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在这期间出了一趟白鹿,要为上次那件案子善后和备注在册。
“好……是的请保持警戒,”他刚在注录册上后栏签完记录人的名,潦草写完后揣着本子与白鹿稽查部的人谈着话。“记得排查。”
他出门时转头看了一眼,看见一个穿着稽查服的年轻男子高站在廊下,正目不转睛地看他。
像一个无意识的木偶呆站着,漆黑的眼底浮现着一层隐隐约约的银光,但乔锦不确定自己是否错看了。
乔锦看了一眼后被盯得背后发凉起鸡皮疙瘩,装做若无其事,转回去走自己的路,嘴里嘟嚷着:“看错了吧……银色的怎么可能……”
“嘿,呆站着干嘛?一起去喝酒啊。”他的同僚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他眼底的银光像是与墨黑色争斗了一番,瞳孔上下斗转了一番。良久,他摆摆手道:“不了。”片刻后,眼里又与常人无异。
同僚一脸新奇地看着他一直没转过来的背影:“你小子转性了?酒都不喝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
杜渐翘起二郎腿来支着额头,骨节分明的手玩捏着那枚黑羽,正阖眼休息着。
“笃——”房门被人敲着。
杜渐仍是保持着这个动作,用懒散的声音道:“谁,进来。”
“哦是我。”来着是白坪,他抱着一叠需要重审的文书,放到了桌上。
“这些你负责的。”他瞥了一眼杜渐,凑过去看了看说道:“哎,你现在好像长得……嗯……”
杜渐收回黑羽,缓缓睁眼,转向桌子开始着手分理文书,“像什么?史上有名美男?”
白坪站了回去,想了片刻。
“呃,不知有无冒犯,你长,长成熟了?”他用着试探的语气说道。
杜渐拆着外封,“这有何冒犯?”然后,他听见了下一句——
“还越看越像前宗主。”
杜渐手抖得差点把内页也给撕下来。
孩子,虽然但是,我的确是啊。
杜渐在心里感叹。
“那,我先回去罢。”白坪没想到他这一说这么具有冲击性,人差点把内页给撕了。
他想得不明不白的,一头雾水地出去了。
白坪这一说倒是提醒了他,他只知自己长得与先前不同了,但并未想过会不会恢复。加之先前乔锦也说过他好像更高了些,那时俯看乔锦也觉得自己像是高了。
他翻了翻柜子,翻出一面铜镜后便仔细照看着。
唔……硬要说的话,的确是越看越像。
杜渐正思考着若是现在这样,谁会认得他。他脑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名字便是南宫微。
怎么最近老想到他……
苦恼之际,他掠了一眼众多文书中的一页。
“淮海府富贾陆贯,疑似绑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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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际,身着粉黛色衣裙的少女挽起秀发,采走身旁的红花戴在头上,显得格外靓丽。
少女正眉眼弯弯地看着手里的鲜花,余光顺着前方看去——那郁郁葱葱的树丛里十分突兀地鼓起鼓鼓囊囊的一块。
少女将目光从手中的花移到那片突兀的地方,脚步不由自主地随着眼神一同前去。
那里被树的枝叶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呈不规则长条状,让她更加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她蹲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掀开杂乱不堪中的一角。
这是一张属于女人惨白青紫的脸,披头散发,眼口都狰狞地张着一个可怕的弧度。
脸倒看着少女,空洞无神的眼眸像是在凝视着她。
“啊啊啊啊!!!”
林中的鸟儿被惊起,一时间惨叫声与鸟叫声混杂弥漫着整片森林。
黄昏被搅作一团,暗黄的光影映射在她身上。
“杀人了……杀人了……”她止不住地喃喃道。
少女的脸色顿时花白起来,她爬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跑去。
已是日昳之时,淮海司罚府廊下燃灯,人员交接。
冬日天易黑,周遭早已暗淡,唯有灯能照耀。
少女神情恍惚地敲着守门间的门,脸上满是控制不住的惶恐。
“您好,”守门的人很快开了门,问道:“有何事?”
“我,我,我能先进来吗?”少女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如此大的惊吓,不由得提着胆子。
守门人见她这副神情,多多少少能猜出来她是受到什么事或是见到了什么,不疑有他,便大开着门请她进去。
少女战战兢兢地坐在木椅上,守门人给她沏了一壶茶。
“是见到什么了么?”
少女低下头,手紧紧攥着茶杯,用着极小的声音说道:“我……看见南山上有一处鼓包,里面,里面……”
“里面,都是死人。”
守门人挑起眉,“真的么?此事不得含糊。”
“真的!”少女的音调提高了些,生怕他不信。
“我若诓骗你便天打雷劈,你也可自行去一探究竟。”
守门人见她这样,加之他先前观察她的神情,便信服了,领她去了录案处登记。
她一步步地按流程填好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与信息,殊不知与此同时,还有四个人与她是同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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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南宫微虽说好了不少,但头还是留有余痛,便把熏香炉给挪到了桌上,让他好受不少。
“长老,我。”门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刚好能听到的敲门声。
南宫微没抬头,笔尖没停,“进。”
杜渐一进来便看见南宫微桌上摆着的熏香炉,闻到那弥漫在空气中清淡的味道。与他先前在屋里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