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坪本意是想先随乔锦看看他再走,但谁知一进门就听到那段正嘴里嚷着:“祲也,祲也——”
乔锦站到绑在一起的段正和常堤面前,怀里揣着剑不满道:“瞎说什么不详?”
“是啊,今日诸位且听我一言。不日后在座的各位都难逃一劫,至于是何日何劫——”段正神神秘秘的,眯起因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的眼,“得看诸位造化咯。”
他像个算命的,但他胸有成竹,这事,他不骗人。
“自己都不知道,神神秘秘个什么?”常堤打断了他的算命说辞。
“哦,那有不就行了呗。”段正不屑道。
“停,”白坪挤入他们之间,“不管是真是假,现在都别想了。要动点歪心思……”他一摊手,随后手一抹脖子。
段正他们噤声不语。
因为心里清楚,他们不兴死人这一套,他们兴严刑逼供这一套,还保证死不了。
白坪门一关,留下三人在小屋内通过空气和眼神刀光剑影,来回战他个几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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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我一介普普通通不见经传的草民罢了,这样看着我是做甚?”杜渐面上风平浪静,但他心跳一直在加速,像是要破出胸膛。他重生以来头一次离南宫微这么近,不由得喉结上下滚动。
南宫微眼里满是警惕,眯长的眼尾染满戒备。
“一介草民?真的?”他声音拖长,“草民无师自通?草民倒着看书学心法?初案就有思路懂配合?还是说你是哪路天神?”
杜渐听完第一反应是白坪这小子怎么拿倒书都说。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事是南宫微要白坪做的,南宫微晾着他的那段时间,白坪的任务就是看着杜渐,不管大小事都事无巨细地禀告他。
“师哥们教的好罢了。”杜渐秒答。
“他们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南宫微声里透着不可置信。
“万一呢?”
南宫微没接话,他审视起杜渐,沉默半晌道:“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像谁?”
“有。”
“嗯?”南宫微估摸是在期待他的回答。
“他们说我长的像我爹。”杜渐自信满满,掷地有声道。
“…………”无法反驳。
杜渐方才那句打破了原先像是要置于死地的气氛,开始轻松了起来。
“长老是怀疑我?那可太冤了,我武功不好有目共睹,怎能是细作?顶破天也只是脑子比较顺,哪能呢?天底下做细作的人多了去了,但也不是我。”
“长老若是不信,大可以对我用阵法,哪用得着问?说明你也信我不是?”
还真给他说中了,南宫微就是还信他。因为有时南宫微觉着他像一个人,但……时间不够,证明不了就是。
“何处人?”南宫微问道。
“霍,这么大手笔啊,给谁传信啊?”宣礼长老萧仪本来是打算上高台吹吹风,没想到一上来就看见儒文食指与中指间夹着张淡金色符箓,用唇咬住符箓上端——那是用传信符的方式。
传信符箓不流传于民间,加之所耗灵力大,只有大仙门才用得起。主要是没几个人会制法,还贵。
“司罚。”沈渊清答道,“他这可是想起我来了,平日里都不理人,等到派上用处时才想起来还我这个同僚。”他打趣着。
“传什么?”萧仪好奇道。
“陵安道府黎城府东街人。”
这是陵安道府最为偏僻的地方,流民也最多。一年半载里陵安府里来的流民属这地的少说都有八成。杜渐说这个就是因为怕南宫微要查,所以他编了这。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南宫微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无可奈何。
南宫微没有再逼上去,选择了退后几步,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沉默一而再三,眼下是大家都不想要的窘境。
南宫微在玄陵门里出了名的“平日”里不爱说话,但也仅限于此。他话多也就几种情况,譬如审人,再譬如现在,一个道理罢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沈渊清传话的灵识刚刚好和杜渐说的撞在一起。眼下还有事,只好作罢。
“最后一句,刚筑基的弟子不辟谷,你一路上都精力充沛。”
完了,忘了这一茬。杜渐其实压根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抑制不住他的天性,就是散漫。
“你最好不是细作。”
一段插曲,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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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坪布阵查了一遍土地庙,果然感应到了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和前不久在常堤身上感受到的灵力波动不失毫厘。
这凶手的名号,常堤是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