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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往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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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料,谢昭回对于持刀一事,似乎有着极其强烈的抗拒之心。

甚至退一万步,只是让他握上一握,他都坚决不会同意。

谢在予全未料到,他这个小外甥虽然看起来性格温静,也不怎么言语,但对于不愿做的事情,却出乎意料地极为坚持,不管他再怎么好言相劝,看起来都没有半分动摇的可能。

谢在予虽然是极好的老师,却也对生理上的欠缺、兼心理上的不愿没有办法。

但他仍十分挂心这个小外甥的身心健康,为了能让谢昭回放下心中“成见”,他当时还跑去墟外走访各式名医,咨询小孩子出现这种症状,是不是心理有阴影之类的古怪问题。

谢在予这头,心里头可谓是操心得要命,然而当时的另一名掌权者、谢在予的好友,岳墟家主岳开阳,对此的态度倒是相当乐观。

毕竟这位岳墟的岳开阳,就是墟地里出名的对武学一窍不通,身体素质也差得要命,堪称手无缚鸡之力,却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星占本领,在上三墟中有着莫大的话语权。

岳开阳“以身作则”,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那儿,谢在予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了教谢昭回习武的打算。

事到最后,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在院中配备了数名护卫偃人以作守卫,就此罢了休。

教不了自己的小外甥,谢在予徒有一身的武功本领,却苦于无处施展,不免总有些郁郁。

他返墟之前,本以为自己会投身谢墟的武堂,顶多就搞个副官职来当当,没料到居然被推着“黄袍加了身”,直接成了谢墟执掌玉韘的代家主。

用墟外的话来说,这职位,相当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

当时蔺一则的学校也刚刚建成,如日方升,百事待兴,各项事务堆积成山,谢在予作为最早的参与者,自然少不了里里外外地奔波劳碌。

他日夜处理墟内外事务,也没有机会到武堂兼任一些职务,因而能让他一展身手的,就是找个徒弟来教一教,甚至还不能多,一多,就顾不过来了。

好在沈焉在这方面上很快崭露头角,称得上天资卓绝,于是到后来,他便成了谢在予唯一的一个“关门弟子”。

收徒也罢,但谢在予或许自己也没料到,这位打破谢墟常俗收下的外姓徒弟,居然会和自己的小外甥关系如此亲近,甚至要比自己这个亲舅舅还要更亲密了。

在零六年之前,这也是另一个让他倍感困扰的问题,就是谢昭回看起来对他一点也不算亲近。

当然,相比起其他大人,自己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对其他人,谢昭回能不来往就不来往,能不交流就不交流,远比面对自己时还要沉默寡言得多,简直就跟块石头似的。

但唯独他和沈焉两个半大小孩,就像是自成一个结界一样,只要两个人凑在一起,别的人就休想插进去,哪怕谢在予也不行。

为了这个事情,谢在予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就是想让这个小孩儿更活泼一点儿,然而这种种努力,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比方说,那时候他为了能让谢昭回将来顺利即位,等对方年纪稍长的时候,便时常带他到别墟里去,同其他几墟的墟人打打照面,拉拉关系。

然而这在其他人看来难得的“放风时刻”,落在谢昭回眼里,却像是比挨板子还要折磨的“刑罚”。

谢昭回向来喜静,不大习惯爬上爬下地活动,要不是沈焉在院子里待不住,他又不愿意同对方分开,真让他待在院子里看一天的书,他恐怕也是乐意的。

他本来就是个极为内敛含蓄的性格,叫他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同人交际已是十分为难,然而要是跟谢在予出了门,不仅要跟别的人来往交道,还得硬着头皮接受他人的奉承恭维,真要走这一圈下来,简直比脱了层皮还要难受。

谢在予其实也不算擅长这些,但他好就好在性格豁达疏朗,又一向与人为善,靠着一份豪气,倒也在五墟里有着独一份的好人缘。

但谢昭回,却完全没种到亲舅舅身上的这份豪爽,反而性情相当含蓄内向,同时还格外坚定不移,不管谢在予好说歹说,不愿意的事情,就是死活都不会愿意。

如此一来,谢在予就成了分外头疼的那个。

不管他自己性格如何,本来就是为谢昭回攒的局,要去别墟拜访,不能不把他一并带上。

但这小孩如此抗拒和外人打交道,真带去了,一来谢昭回自己不会开心,二来那些受到冷落的别墟人也会心里嘀咕,觉得这小孩小小年纪,就学会上三墟人眼高于顶的脾气,不拿正眼看人了。

就没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了吗?

这就是为什么,每每在五墟内出行,沈焉都会一起前去的原因了。

在十一岁之前的日子里,很难说清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那时候的谢昭回几乎不愿意同沈焉分开超过半天的时间。

为此,谢在予还常常苦恼不已,百思不得其解地询问他的好友,明明自己才是和谢昭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且当时还是他把这两个小鬼一起从外边捡回来的,但谢昭回却只同沈焉这么亲近,为什么会这样呢?

岳开阳则对此悠然发表意见,直道他一个快奔三的大男人,就不要跟小孩子争宠了。

彼时的岳墟家主岳开阳,行事颇有些仙人遗风,平时的社交场合能不出席就不出席,还三天两头的颠倒日夜,栽在岳墟成堆的书海里边,连大门都不愿意迈出半步。

假使哪天岳墟人瞧见了这位家主,都得狠狠地揉两把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冒金星,看到仙人下凡了。

到后来,他干脆直接把对外交际的任务转交给谢在予,让这位好友帮他代行人间琐事。

而他自己,就只顾待在岳墟的观星楼和藏书阁里,研究他的那些星相历法、占卜术算,可谓是不亦乐乎。

岳开阳行事作风虽松散,但一双眼却称得上明察秋毫,只一言,便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整个谢墟的大宅里头,就只有这两个小孩儿的年纪差不多大,还不准人俩关系好交个朋友,平时黏在一起玩了?

何况,他又摆出个直观的例子,当年他跟谢在予两人能成为朋友,一个重要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年纪相仿,又没有别的能说话的人吗?

这倒确实也是实话。

在谢墟的本家人中,谢昭回因为出生得晚,在他这一辈人中,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至于其他同辈的堂兄弟,最小的也比他大了九岁有余。

因而身边算得上他同龄人的,就只有长他两岁半的沈焉了。

谢在予这头,一边觉得岳开阳所言,似乎有理,一边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头。

毕竟当年他和岳开阳成了朋友,两人关系虽好,也不会这样成天到晚地黏在一起啊?

但他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谢昭回反应如此激烈,谢在予无奈之下,但凡在五墟中出行,便会把两个小孩带上一起,就当是为了谢昭回的心理健康着想了。

但要是去往墟外,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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