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均!”
京城里,长明书院的寝所“集贤舍”楼下,忽然地一声大喊,划破寂静的夜,震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众多学子。
“谁啊!半夜三更瞎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学子不满地抱怨。
宋徽打了个哈欠,翻身爬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薛灵均一眼,起身掀开了窗子。
国子监学子宿舍中不少人都已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看是哪个在扰人清梦。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一身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站在楼下,脚边点燃了许多盏明灯,照得楼下亮堂,那少年公子手中举着一副大字,上写着:
冰雪灵仙均,香草美人花
请君折海棠,不负韶荣华。
王琳从二楼窗子里探出头,嗤笑道:“唐俪华,就你这几句狗屁不通的诗,也配追求灵均?”
众学子一听,原来楼下这人是唐家三公子唐歌,唐俪华。
唐歌不服道:“灵均是雪中灵仙草,我是那富贵丽海棠,怎么就不配了?再说,配不配的,也轮不到你王玉鸣管!”
敢和王家二公子王琳叫板的,也就只有唐家人了。
谁叫唐家不仅是大殷国如今最富有的大家世族,还是皇亲国戚呢,唐家大小姐唐俪卿,是皇宫里最受宠爱的皇贵妃。
民间有言,世人只知唐俪卿,无人识得宋兰雅。
说的便是如今的皇贵妃,地位风头早已盖过大殷皇后。
宋徽默默放下窗子,扯了块柔软绸子,用平日里裁纸的剪刀给剪成几块,揉成团,把薛灵均左右耳边给堵住。
又给自己也做了个两个,塞进耳朵里,倒进锦被里去睡了。
集贤舍里纷纷闹闹,王琳和唐歌又争执了好一会儿,要不是王琪拦着,怕是早下楼打起来。
天亮后,薛灵均和往日一样,与宋徽一起去学堂,却见王琳满脸不爽地站在学堂外,王琪在旁边一起站着,各自捧着一本《君子仪》。
“玉鸣兄,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薛灵均满脸惊讶。
王二公子来上学,纯属是被他爹给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王琳的作风。
更何况,今日还是十日才轮一次的休沐日,去不去上学全凭自愿。
王琪在一旁惊讶道:“薛公子,二公子为了你和唐三公子大吵了一架,昨夜那么闹腾,难道你没醒?”
宋徽偷偷笑了一下,没作声。
王琳听了却哈哈大笑,“没醒好!省得污了灵均的耳朵,唐俪华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想追求灵均,门都没有!”
薛灵均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夫子马上开讲了,一切只能等下学了再说。
要说有些父母也是奇怪,孩子不喜欢学什么,却偏要让孩子学什么。
王琳从小喜欢骑马打架,心中埋着一个将军梦,理想是打遍疆外野人国,天下统统归大殷。
他爷爷号“公相”,统领三保,却非要子孙考状元。
大孙子王琅就不说了,天赋高,才艺好,五年前已中了状元。
王公相还不满足,把二孙子王琳也塞进国子监。
可惜王琳不是读书那块料,整日里嚣张跋扈、耍少爷威风,夫子们没有不嫌他的。
而那唐歌,则恰恰相反。
明明是个喜好吟诗作对、咏歌颂赋的书生架子,他爹唐国公,却非要逼着他去学骑射。
两人都是苦不堪言,听起来好像应该同病相怜,实际上,却水火难容,互相瞧不顺眼。
经过昨天夜里唐歌一通闹腾,许多学子们都悄悄打量薛灵均。
长明书院的学子大多来自京城的富贵之家,可以说,长明书院就是专门为了教育这些富贵之家的孩子们所建。
富贵家庭出来的孩子,锦衣玉食养着,长相都差不到哪里去。
即使如此,薛灵均也是其中最出挑的。
正是思慕少艾的年纪,但整日在这书院里,见不到什么闺阁小姐,大殷国又民风开放,就连开国始皇帝都有断袖的传闻,所以不少人,都偷偷对薛灵均心生爱慕。
薛灵均不仅人好看,性子也好。
一双秀眉比仙草还要美,一双灵目比秋水还要清,一副好脾气,从来不与人生气,一张雪白娇俏圆润脸,挂着盈盈笑,让人见了忍不住想上手捏几下。
不过,他们都没有那个胆子,别说上手摸了,哪怕是像唐歌那样,对薛灵均说一句我爱慕你的勇气,他们都不敢有。
倒不是怕得罪薛灵均,而是怕惹毛王琳这个二世祖。
以前但凡有敢对薛灵均写诗表达爱慕的,过几日便会退学归家了,也不知是王琳背地里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大家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