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烁却觉得如鲠在喉，鲠在他喉咙中的不止那声没叫出口的名字，还有这么多年里他所不知道的，何砚池对他的记恨和厌恶。

他将目光从眼前的背影上收回，“那天你没上场吗？我不记得了，听你这语气还以为那场五杀你也被我收了人头。”

沈知烁说完张着嘴哑然，在队友发出的惊讶声音中垂头看着自己手。

他明明不是想说这种话的，但他也不懂，为什么一开口就又变成了这样。

在郭子俞问出那个问题后，何砚池感觉到自己背后黏上了一道目光，他知道是沈知烁。

四年前的那场比赛他在休息室里贴着退烧贴，没什么力气地窝在沙发里看屏幕上的比赛。

他们上场的二队选手很年轻，平时也没有机会能打这样的比赛，经验不足，所以发挥得不好，甚至成了队里的突破口，那场输掉是必然的。

沈知烁能在高地上五杀，何砚池也不意外，在当时三线全崩，双c报废、伤害刮痧，经济被对方领先了一万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沈知烁的皎月了。

但当时的他其实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什么力气去生气，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病了，没能上场，要说有问题，从根本上，就是他的问题。

但是他今天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他不想让沈知烁知道在他们分道扬镳的这么多年里，他曾一场不落地看过他所有的比赛，也不想让沈知烁知道他这么多年还揣着妄想。

可等他听到沈知烁从身后语气平平地说他没上场还将那场比赛记了四年，自己却早就忘了的话。

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僵了背。

郭子俞感觉到搂住自己脖子上的手松了些，他看着何砚池，却发现他垂下了眼眸，神色黯然，好像被沈知烁的话中伤一般。

郭子俞轻轻地叫了一声：“池哥……”

何砚池松开了他的脖子，没抬眸，只是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他依旧背对着沈知烁，笑了一声，“我要是上了场，你可能就忘不掉那场比赛了，你该庆幸。”

宋时秋依旧跟柯桥疯狂点手机。

宋时秋：卧槽，烁哥平时跟我们相处都挺好的，虽然沉默比较多，但都挺温和的，直到他对上了池哥。

柯桥：这波拉扯他俩不分胜负，但我已经被拉扯麻了。

宋时秋还在打字准备回柯桥，训练室的门被敲响。

几个人同时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只见经理手里抱着几件未开封的衣服叫他们：“出来试试队服，顺便跟你们说下明天的日程安排。”

郭子俞在训练室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第一个冲出了出去，宋时秋跟柯桥麻利地将手机一收，跟了出去。

何砚池背对着沈知烁的姿势都没变，直接推椅子站起来转身，才跨出一步就跟沈知烁撞上了。

何砚池猛然刹住脚，有些重心不稳地向前倾，沈知烁伸手扶了他肩膀一下。

同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这话说出口以后两个人都愣了愣，沈知烁还张着嘴，他看着眼前一头粉发的何砚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何砚池也没想到沈知烁会说这样的话。

从3S分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机会听沈知烁这么跟他说话了。

在这一瞬叫他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但他看着沈知烁发愣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拂开了他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径直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肩膀上还残留着沈知烁扶着他的那道触感，很轻，却又让他觉得很重。

“沈知烁，不是八年前了，这里也不是从前的3S，别这样跟我说话了，我们这种关系，不合适了。”

何砚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室。

沈知烁被拂开的那只手还停留在空中，望着何砚池的背影，慢慢地将手收拢又缓缓垂下。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始终也没想透，他跟何砚池究竟是怎么突然之间就走到今天这步，变成了他所说的“我们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