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老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母亲去世后,我就算是他的监护人了吧。”
江棋全是个高中老师,六十一岁的年纪,已经是退休返聘了,他的两鬓斑白,焦急得双眸含泪:“警察同志,我相信小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我们能不能见见他?”
“这个要问我们队长。”
金浩然过来的时候,刚好就听见这一句话。
他扫了三人一眼,发现这三人各有神态。江棋全是最着急的,江山文看着也是满脸的担忧还有急切,倒是那个钟余生,眉眼淡淡的,有几分冷意。
这就很奇怪了,不是担心方策的话,为什么会跟过来?
金浩然示意:“我是这次案子的负责人,你们跟我过来吧。”
江棋全立马在江山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小策他没事吧?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金浩然稍顿,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耐人寻味:“他没事…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小策他身体不太好。”江棋全满脸愁容:“受到惊吓就很容易感冒发烧,所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不可能杀人的。”
金浩然扬眉。
这么弱?
他带着江棋全三人进了休息间,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方策,加上他到底才满十八岁,所以他们还是让他先在这里休息。
——也是因为方策的状态看上去太差了,他们担心关拘留所会出事。
在看见江棋全的那一刻,方策立马就站了起来。
他几乎是扑进江棋全和江山文的怀里的,江山文反手抱住他,不停地拍着他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小策,冷静点。”
他低头,温柔地安抚着人:“哥哥和老师都来了,没事的。”
方策眼睛红红地抬起来,一点也没有刚才在审讯室时冷静对质的模样,但他的眸光在瞥见钟余生的那一刻又瞬间凌厉。
他不喜欢钟余生。
钟余生是山文哥的大学同学,但不是一个院系的。
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总是用鼻子看他,对他也毫不客气,又凶又冷。偏偏山文哥和他关系好,钟余生寒暑假经常会来这边玩。
金浩然在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注意到他的表情时,就若有所思。
……他很反感钟余生?
钟余生看见他时也很明显地皱起了眉,有几分烦躁的感觉?
有意思。
既然是这种关系,为什么会来?
江棋全紧紧抓着方策的手,将孩子挡在了自己身后,他看向金浩然:“警察同志,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案子疑点太多,金浩然能说的也比较少,他把能跟家属通知的都说了。
方策在江棋全和江山文身边,又没压住自己的情绪:“我说了我没做!我没有杀他!我那天根本就没有去找他!我一直在家里睡觉!”
但是这一次,江棋全并没有也很坚定地跟金浩然说不会是方策。
他听到方策说“睡觉”时,表情就变了变。
最后他回头看向方策,眼里的神色极为复杂,以至于他最后捏了捏眉心,问了句:“小策…是不是你的……第二人格?”
方策瞬间愣住。
第二人格?
什么东西?
金浩然根本没听过:“你们在说什么?”
江山文上前一步:“警察叔叔,我们能不能单独聊一下?”
金浩然看了眼方策。
这屋内有监控,倒是不怕方策做什么:“好。”
于是江棋全和江山文又跟金浩然先出去,留了钟余生在这里陪方策。
休息间的门关上后,方策动了动眉眼,脑海思绪混沌到寻不到一点苗头。
真的是…他的第二人格吗?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钟余生站在了他面前。
他是北方人,身高和体格都高出他许多,投下的阴影笼罩他的刹那,就让方策奓毛。
随后钟余生微微弯腰,漆黑的眼眸盯着他,用气声跟他说话:“他们不知道你,但我知道你。”
什么?
方策茫然地看着他,就见钟余生那带着戾气的眉眼压抑着,抬手微勾了一下自己遮着脖子的衣领,露出了底下已经痊愈了十几年的伤痕,给方策看。
在看见那一圈痕迹时,方策的脑袋就当场空白了。
而钟余生还是用气音慢慢跟他说:“你还记得吧,你亲手留下来的伤。”
“不过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记得。虽然你改名字了,但你还是和以前长得一样漂亮。”
“苏白云。”
一道不存在的惊雷在方策的世界炸开,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小腿撞到了椅子的那一刻,也带动着椅子撞到了另一把。
巨大的动静惹得金浩然第一时间就推门而入,只见方策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整个人抖得仿佛要呼吸不过来,甚至要不是钟余生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抓在手里,只怕他要直接摔倒。
“怎么回事?”
“小策?”
这一次最着急的就是江山文了。
他急忙越过金浩然走过去,把方策揽在怀中:“小策?你还听得见哥哥说话吗?小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