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朝目光如炬,盯着凌志飞摇晃不定离去的身影,心中暗自犹疑。寻思之间,只觉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并且捏了捏他的后颈,这让闻朝如同被拿捏命脉炸了毛的猫一样,瞬间警惕起来,后肘立即向身后怼去,同时低身动作,腿上去绊身后那人的脚腕。
不过身后那人也敏捷得很,竟轻而易举化解了他的招式,用巧劲儿牢牢地扭住他的胳膊,使闻朝整个人被胁带着转了半圈。闻朝刚想用抬手去攻击这人的腹部,但是晦暗不明的灯光照在那人的身上,让闻朝看清了眼前人。
在这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下,闻朝僵了两秒,随后“气定神闲”“若无其事”二位“控场专家”在他松弛下来的神经中重新回到了主场。
“哟,您可终于找来了——”
“没两天不见你这可是又凶了不少,一见面就动手,还真是脾气随着年龄长,以后谁受得了你啊。”
闻朝未尽其言,就被他堵住了话头。
来者正是方才还在外头观望的赵知返。他进来之后,穿过吵闹的舞池来到更容易打探消息的酒吧,刚走到这里就看见闻朝“含情脉脉”“两眼发直”注视着什么。赵知返跟随他的目光看去,原来他看的是之前在龙湖茶馆遇到的人,这人留给他的印象很深,靠着他多年来的识人经验,光是一个背影便轻而易举地认出人来。
由于上次的暗访全程用微型摄像头监控全场,在回去后,警方也将录像中的人做了汇总并一一调查身份。刚才那人名叫凌志飞,曾经是走私违禁药品团伙中的一个小混混,曾因猥亵未成年少女而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后来根据比尔姆星第三州立监狱管理局的档案,凌志飞因在监狱中做出突出贡献而获减刑,只是不知道这“减刑”几个字中又掺杂了多少水分。不过,最终的结果是,他服刑不到八年就出了狱。出狱后,这人当年跟随的小头目如今已经混成的道上的“老大哥”,所以凌志飞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了道上少有人认可的“老前辈”。
不过这些事赵知返自然不会跟闻朝说,他松开了掰住闻朝胳膊的手,似乎是随口说道:“刚才看什么呢?那么专注,就连我来了都没发现。”他心中则是吐槽道,要不是认出了长得“歪瓜裂枣”的凌志飞,还以为闻朝盯着哪个美女看,被人家勾走了魂呢。
“既然找来了,那就办正事吧。”闻朝对刚才的事避而不谈,他默认赵知返应该是认出来刚才的人,于是忙用正事转移话题。“这里或许也是犯罪团伙的幕后基地。”
赵知返环顾周遭,不置可否。他牵着闻朝的衣袖将他拽到卡座隐蔽的一角,“‘热心市民’闻先生,来说一说吧,来到这里的一会儿工夫,你都发现了什么。”
“呵呵,你这不是要‘吃白食’嘛,我们这些小市民应该没有帮助警方查案的义务。”
“这话说的不对,每次查案就数你查得最欢,跑得最快,一路高歌猛进,无人可阻。”
赵知返话落,只见闻朝目光不善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带了一丝“幽怨”,也许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闻朝被说中了痛处。
果不其然,或许是怕被赵知返询问跟在案子后面跑的原因,或者是怕他无耻地“污蔑”自己为犯罪嫌疑人,在听完这话之后,“热心市民”闻先生果然“招供”了。“这里有不少知道茶馆秘密的人,基本上可以确定茶馆是作为一个‘预约场所’的存在。但是这里究竟是不是犯罪实施的真正场所还有待调查。”闻朝说得并不情愿,但赵知返还是愿意相信。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知道闻朝不是一个会在案件信息上作假的人——他可能会瞒报,但是不会作假。这是赵知返莫名其妙深植于心的观点。
“吧台上的调酒师可能知道一些内幕,他人有些怪,你们最好回去查一查。”赵知返将身体靠在沙发上,依言扫视吧台一带,如闻言所说,看到了吧台上正给人调酒的络腮胡调酒师。看清了这人的长相,他随意地朝闻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闻朝看着认真听从及时表态的赵知返,接着说道:“刚才我还遇见了上次在茶馆看到的人,他叫凌志飞。在你来之前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些问题。”于是闻朝又把刚才从凌志飞那里得出的结论一五一十地说给赵知返听。
“你的意思是,梁晓情日记中的‘小西’很可能就是坠楼案的死者郑夕纯?”
“他说的几个关键信息点基本都能与死者对上,所以基本上就是这样。”
“这样的话,也许这里不是犯罪团伙真正的后方。”赵知返思考刚才从闻朝那里听来的信息,虽然闻朝没有将他自己的猜想尽数告知,但是依照他陈述的事实,赵知返也察觉到问题所在。
“如果将茶馆比作‘预约处’,那么这里很可能是他们的‘销售处’。当他们接受那些牲口的‘订单’后,会在这里进行不法交易。但是这个过程还缺了一部分。”赵知返保持冷静的态度分析始末,他与闻朝对视一眼,二人在双方的眼中同时找到了答案。赵知返缓缓吐出“货仓”二字。
“还有一部分被拐卖来的人,他们的位置大概就是‘货仓’所在。”闻朝说道,同时心中不免对这个犯罪团伙的狡诈感到厌烦,“还真是狡兔三窟啊!”在茶馆与茶艺师拉里交谈的时候,闻朝就怀疑这个犯罪团伙可能还设计拐卖贩卖人口的勾当,想在看来当初的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
“咦,凌志飞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自闻朝“目送”凌志飞上厕所已经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但是这位还是没有出来。如果不是他便秘或者醉倒在厕所里——
闻朝侧头示意赵知返去查看一番。
赵知返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向厕所走去。闻朝在赵知返离开后的不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过去。
......
说实话,闻言实在是没有料到事情是这个走向,不过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影响她的观感体验。
在她看来,陆亦曼已经维持这种“楚楚可怜”“柔弱可欺”的状态很久了,自从上一次她母亲自导自演的绑架案之后,陆亦曼就被众人冠上了“萎靡不振”的标签。
这种深入人心的标签以至于大家都快要忘记当初的陆亦曼也是校园一霸,是众人敬畏交加的“大姐大”。
满盆的水兜头而下,浇得林笑果、林笑意二人透心凉,就连坐在一旁吃瓜看戏的闻言差点儿都“遭此大祸”。
闻言原本略带笑意看热闹的脸僵住了,她将后背从吊儿郎当倚靠在沙发背上转为挺直,默不作声地继续观看下去,同时不忘向旁边“移驾”,以免伤及自己这个“无辜人士”。没人看到的是,她将自己的衣角在茶几残留的水痕上沾了沾。
此时的林笑果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倾盆大水”给浇懵了,她一脸惊诧地看向“罪魁祸首”陆亦曼,只见陆亦曼盯着她,同时手中还向上提了提已经泛空的盆。
林笑果还未说话,只听林笑意已经尖声惊叫:“陆亦曼你在做什么!你凭什么拿水泼我!”
陆亦曼反唇相讥:“那你又凭什么让我喝掉盆中的水!”
“你的父亲害死了笑果的父亲,这还不够吗!”
“你他娘的给我滚一边儿去,谁让你在这里猖狂的!死的又不是你爹,你在这里乱哭什么坟!”陆亦曼一脸鄙夷神情不屑,这让林笑意的顺着脸颊流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闻言戏看的热闹,听了陆亦曼颇为符合自己“审美”的话术,不禁插嘴“点评”:“诶呀,这可是人家两位之间的恩怨,你一个外人上这里插手,可真是没眼力价儿得很。”
闻言笑嘻嘻的模样让此时狼狈不堪的林笑意非常不爽:“谁说我是来多管闲事的?笑果的父亲是我的伯父,这件事我该管!况且你说我来插手,你自己来这里不也是插手的吗?”
闻言又倚了回去,轻松地说道:“那不一样,你是死皮赖脸上赶着凑上来的,而我呢,”她看了看脸色不好的陆亦曼继续往下说,“而我是人家当事人请来的,跟你自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