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朝一路小跑下去,直到双脚接触地面,看到闻言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处时,他一直吊在胸腔的心脏才彻底沉静下去。
走向闻言时,他转头看向大楼下静静躺着的张陪安,尸体已经无法看清原貌了。他的皮肉大面积被烧毁,露出了里面脆弱的骨骼,骨骼碎末粘连在一片血肉之中,白森森的骨头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透露着森白的光泽。闻朝皱了皱眉。
陆亦曼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不自觉地攥紧了闻言的衣角,她一时之间竟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来安慰自己,以此来平复自己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恐惧。闻言则是好奇地看着地面上躺着的人,她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
“别看了。”闻朝对她说。他走到闻言的面前,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你这么早就找来了,没想到比我还快,我——”
“啊——”“快救人啊,你们别说了!”陆亦曼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说着便要向地面上躺着的人冲去。
闻朝及时抓住了陆亦曼的胳膊,随后一把将她扯到闻言身边,但她依旧不断挣扎着,瘫坐在地上。
“他不是你母亲。”刚下来的赵知返及时补充道,这才挽救了陆亦曼心如死灰的境遇。
陆亦曼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光亮,“那我妈妈呢,她在里面吗?”说着竟然挣扎着要起身,想去废楼里查看。
闻朝没想到这小孩儿表面文静,力气还不小。“小祖宗欸,先别去了,你母亲她不在里面。”
他蹲下来平视陆亦曼,安抚她道:“你母亲现在并不在这里。当然,我向你保证,她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所以请你先不要担心。”闻朝的眼神坚定有力,这使陆亦曼逐渐平静下来。她轻轻地屏住呼吸,试图停下啜泣。闻朝伸手向闻言示意,闻言一脸不情愿地将手帕拿给他,闻朝将手帕递给陆亦曼。
陆亦曼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她到底在哪里呀?那个掉下来的人又是谁呀?还有,”她看着闻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陆亦曼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温和的人,他跟闻言一样可怕。
闻朝没有回答她的话。
姗姗来迟的增援大队终于到达了,是陈逍鱼亲自带的队。这时,赵知返也缓缓地从楼上“移驾”下来。
陈逍鱼就是之前那位形似“麻秆”的警官。他一进来就看见了地面上的尸体和拄在现场的几根“木头桩子”,于是立马吩咐队员去保护现场,检验尸体,并且将相干人等转移,准备带回局里询问。闻朝几人就这样被带到了警用舰艇上,并且还被安排在“嫌疑人”专座上。给他们带路的女警察表示,目前他们只有这几个空余座位可以使用。闻朝自认为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坐上警车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不是,来得这么突然。
陈逍鱼给队员们安排好工作后,自己则是走向他们面色微沉的组长大人,“老大,先别打。”陈逍鱼双手抱胸,躲避来自他们这位喜怒无常的、正处在更年期的、“孤寡老人”的“毒打”。
陈逍鱼将赵知返拉到一边,将自己来的如此之晚的原因详细地跟他汇报。
“小娜在跟陆开之‘对线’的时候,突然发现陆亦曼这小姑娘突然不见了踪影。”他感慨道,“这姑娘还是真惨啊!亲娘策划‘自己绑架自己’的大乌龙,亲爹还利用她进行交易。”陈逍鱼已经从赵知返发来的信息中了解了事件的始末。
“别废话,说重点。”赵知返看着喋喋不休的陈逍鱼,不禁头疼,同时还生出一点儿担忧——哪家的姑娘会不长眼睛看上这孩子,完了,自家的麻秆要滞销赔在手里了。
“小娜立刻要求调查酒店周围的监控,你猜怎么着,”陈逍鱼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文雅说书人”。“姓陆的老家伙还是扭扭捏捏,跟黄花大姑娘不让摸小手似的……”
听到这里,赵知返还是没忍住手痒,在陈逍鱼头上敲了一记,不过这也没有打断他的话。“他还是不情愿调出监控,之前的朝他要监控时,他就在那里拖时间,最后我们一看他给的内容——根本屁用都没有!现在他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陈小娜查‘天眼’了?”
“对,小娜又去把附近的‘天眼’申请下来,花了不少时间,而且姓陆的产业附近‘天眼’都特别少,所以画面不全。”陈逍鱼皱起眉头,愈发增深了对陆开之的厌恶。他觉得这位陆州长身上的猫腻太多了,若是深入调查一番,必然是一条“大鱼”,当然,捕鱼的网名为“法网”。
“所幸我们根据‘天眼’的提示找到了陆亦曼,对了,还有刚才她身边那个小姑娘。这里不得不说,那个小姑娘真是厉害,小小年纪,鬼灵精怪的。”他说的是闻言。
“被发现时,陆亦曼正在被人跟踪,一个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我在来到路上托人调查了一些,她叫‘闻言’。”
“她哥叫什么?”赵知返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