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妻子的俄耳普斯忘记了冥王的叮嘱,让死亡有了可乘之机,再一次将他的妻子拉回来黑暗的深渊之中。好了,这就是俄耳普斯的故事。他的音乐才能非常好,就和你们的一样好。当然了,聪明的小姑娘,你们肯定不会犯他那样的错误。”说着,闻朝揉了揉左手旁的小女孩的头发“也希望你们以后也能遇到甘为你赴汤蹈火的人。”
被“摸头杀”的小女孩面上露出与她年龄完全不相仿的讥笑,她看上去不过十岁,实际上已经十三岁了,这样的年纪在联盟已经可以负刑事责任了,这也是闻朝时常担心的事情,生怕这小祖宗那一天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直接进了局子。受苦不说,本来就因营养不良而瘦削的身体恐怕根本就无法负荷她那茁壮到可以捅破天的灵魂,直接来一个大罢工。那可真是太,嗯,太对不起他那死鬼老爹了,闻朝心想。
小女孩是六年前被闻朝的父亲带回来的,是父亲同事的遗孤。而在那套将闻朝一家打入死牢的法令颁布前,他的父亲就驾鹤西归了,这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赶巧不敢早”呀,闻朝还没等“家里就剩自己孤家寡人了,哦,不对,还有一个八岁的小拖油瓶”、“未婚先当爹”这些想法充斥大脑,就受到了接下来的法令给予的重击——他家有犯罪史,他的爷爷曾经在联盟成立前的混战中帮助过星际海盗,好像叫什么“狩猎”的组织吧,虽然组织不大,但这可是有记录的,他爷爷还因此受过牢狱之灾。虽说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但案底白字黑字地被记载在调查局的档案簿里。
于是,年仅二十一岁的闻朝就被冠上了“预备罪犯”之名,成为了被人同情可怜,或是不屑一顾,或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带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生活。工作又难找得很,之前在父亲的介绍下找到的一份轻松工作,给新闻平台当排版人员的活儿彻底结束了,之后又找了几份编辑的工作,都没做长久,就被人家给扫地出门了。
现在多亏了朋友的帮扶,这才在他家开的少年宫里得到了一份工作,做安保人员,同时负责巡逻,以及定期维修摄像头、安全门、电梯等安全设施。虽然挣得不多,但好歹衣食住行暂时有了着落,总不能让闻言跟着他受苦。毕竟家里老头子临死前还是最惦念闻言,就是刚刚那个小姑娘。要不是闻朝知道自家老头子一向“品行端正”,都要怀疑闻言是自己在外的私生妹妹了。
刚刚在少年宫,闻言看见了她的同班同学。闻言现在正在比尔姆星的第二州州立学校念书,平常在闻朝工作时会在家长等候区写作业。这次看到了自己班级的同学,不像其他小姑娘一样会上前打招呼,闻言向来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不过恰好被闻朝盯到了,于是硬着头皮上去跟她的同学们试图“黏糊”了一下。听闻这些小姑娘是来学音乐的,闻朝趁着工作结束的一会儿功夫,跟这些豆蔻年华,甚为“叽叽喳喳”的小姑奶奶们从新上映的国际大片聊到明星绯闻,从文学艺术聊到人生哲理,从地球纪的文艺复兴聊到新星纪的文艺浪潮等等。
闻朝凭着一张乖巧无害的脸,虽说已经二十五岁了,但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刚出头的青春活泼,在加上一箩筐的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倒,很快就俘获了一帮小姑奶奶的“芳心”,小姑奶奶们纷纷表示这次的谈话畅快至极,对即将的离开表示恋恋不舍,在知道闻朝是闻言的哥哥后,甚至对平常爱答不理的闻言也多了几分好脸色。只有闻言看见他们打得一片火热后,在一旁不禁摇头叹气,不过这些都被闻朝的一记“后背三百六十度螺旋按摩”给拧回去了,虽说拧的并不疼,但给闻言本就不好的脸色火上浇油。
离别之际,几个小姑娘甚至邀请闻言周末去参加其中一个小姑娘的生日聚会,这个将要过生日小姑娘好像颇有来头,应该是平常班里会写出《我的区长叔叔》、《我的市长爸爸》一类优秀文章的人。在闻朝视线的威逼之下,闻言迫于“淫威”还是勉强点头答应了。
闻朝将闻言拉到一边坐下,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显得轮廓更加柔软温和。不过,闻言知道,这只是面前这个人的伪装而已。说实话,她和闻朝都是人人所称道的“乖孩子”,哪怕是在闻朝成立“劣等基因”携带者之后亦是如此。但是异类总能在茫茫然人海之中认出自己的同类,她知道,闻朝和自己一样都是“伪装者”,在人前扮演者乖巧可人的角色,至于人后,都是不折不扣的冷血者、自私者、野心家。
但是,没人想过为什么他们愿意扮演乖巧的人。社会上的大众一致地设立了一个符合所有人心目中的“小绵羊”,它们温和、柔弱且无害,是可以让所有人放心的存在,它们可以使自己在各方面获得满足。父母希望它们能够听话,可以按照自己的想象成为最优秀的“纸片人”,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学校希望它们可以为自己带来名誉的加成,以此获得社会的赞誉和入学率上漂亮的数据;老板们希望它们能够认真,当然最好超额完成自己的业务,以此来赚取更多的资本……
而隐藏在此间的伪装者,往往痛恨自己这样的角色,毕竟,这是“它们”,是人类欲望的物化。当然,也有人会沉迷于这样的“画皮”之下,毕竟,柔弱可欺的角色,往往会为他们的毒药镀上一层隐匿的外套,让毒药混合的香水在一片富丽堂皇之上光明正大地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