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一脸认真地说:“我真没看见。我就死死盯着他们的包厢,他们进去之后,叫了几次酒,还要了果盘。就是没看见李富国进去。”
蒋翊对李准说:“你先说你的。”
李准说:“经过现场勘测,现场没有看出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只是能够从血迹来看,KTV不像是第一现场。根据血溅形态分析学,如果是击打伤,血液将从死者的伤口呈现飞溅形态出现在现场。但是在现场的勘验当中,那些血迹呈现滴漏状,其实更像是提着某样东西致使。我初步推断,那些血迹是抓着凶器,从而从凶器上掉落的。其余的血迹呈现蔓延状,很明显死者当时就已经倒地死亡。有人将死者的尸体搬运到这个包厢当中。然而凶器上只发现嫌疑人自己的指纹。”
接下来就是林鸿雁。她说道:“蒋队,根据初步验尸。死者的致命伤在后脑勺往下三公分处。被人用玻璃制品的东西砸了脑袋之后,玻璃碎片狠狠扎进死者的后脑而致命。玻璃能够嵌得那么深,明显不是倒地致使。根据死者后脑的裂痕和撞击伤,以及死者发根的淤血与肿胀,可以确定死者死前是被人抓着头发,撞向地面,让玻璃碎片深深扎入死者的脑袋从而致命的。”
简单的一个汇报已经结束,大家都沉默下来。蒋翊依旧面色沉着,似乎是在思考。
这个时候,这个包间有人敲了敲门,李准去开门让菜先上上来。这次难得的吃一顿好的,还是蒋翊请客,当即所有人看见那饭菜之后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盯着上来的菜,但是见蒋翊还是不动,众人也不敢怎么动。
蒋翊没抬头,但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眼神,说了一句:“都这么久了,这么拘谨演给谁看呢。吃完就继续干活。”
陈宇在一边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看老大你今天状态不对嘛。”说着就自主动筷开吃了,“嗳,那大鸡腿是我的,我预定了,谁也别和我抢。”
“明明我先看见了,那就是我的。”
“既然你们这么说,这猪蹄就是我的了。”
那边闹腾起来,只有蒋翊依旧陷入这沉默里。或许是因为在想刚才的案件,也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沈秋屿。
多少年没见沈秋屿了?十年了吧。毕竟现在的他二十八岁了。那么沈秋屿也是二十八岁。沈秋屿是秋天九月份的生日,好像就在下个月才二十八岁。
沈秋屿的样貌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改变,他当时就长得清隽好看,现在只是五官褪去了稚嫩,全然只剩下那遗世独立的清冷之气。看起来像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没想到这个不爱说话的,最后竟然成为律师。
不知道怎么想的,蒋翊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来。在搜索引擎上找了找,没想到这样一搜真就搜到了沈秋屿的名字。看见照片上沈秋屿一张证件照,旁边挂名协名律师事务所第一首席律师。
至于其他的资料,他倒是没有去看,而是直接怔愣地盯着这张照片就入神了。
显然这张照片不是近期拍摄的,而是前几年。因为在沈秋屿的眉眼之间,并没有刚才所见到的那几分沉静寂默的余韵,那种余韵像秋雨一样,凛凛然,又都是淡然无谓之意。
可是这张照片的沈秋屿,眉宇之间更多是一种凌厉的冷漠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是多少岁时拍摄的?二十四岁?还是二十六岁?反正不是现在。他十年没有见过沈秋屿了,对那十年的沈秋屿一无所知,看见这张照片,仿佛还是见证了这十年内他的某一个人生过程。
心乱如麻,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能去用别的事情来填补那控制不住被牵引的思绪,于是蒋翊才吃了两口,也没坐多久,直接就从这里站起来。也不顾身后他们的疑声,只说了一声:“我先回去看看口供。”就这样离开了这家饭店。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只是雨停,夜幕也降临。路面上的水渍被灯光照射得荧荧发亮,蒋翊踏着水过马路。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是下着毛毛细雨的,他的脸上被这细雨击打,打得他微微眯着眼睛才感觉舒服一点。匆忙来到了警局门口,随意用手将冲锋衣上的雨水掸落,直接朝里面走去。
“蒋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翊说:“先回来看看刚才的口供。”
“啊,蒋队,可是就在刚才,口供被周航的律师拿去看了。那律师好像姓沈,就在——”
蒋翊没有听后面的话,只是沿着熟悉的道路走过去。他看见沈秋屿坐在那里,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神色认真而又专注,这样就更加显得他眉宇之间的那抹冷淡更为浓厚。更加显得不近人情。
可是只有蒋翊知道,沈秋屿本人其实并不是不近人情,相反他高情厚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