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详尽无遗,她现在足以冒充玉树本地人。
于是她又从屋里找了些书,正好看到一本与摘榜大比有关的,也给看完了。
过了一百年,摘榜的规则有些改变,每个人都得随身携带一串水晶珠璎,珠璎上的每颗珠子都有精密的法咒,会将每个人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以防止作弊。
再者,为保证弟子的安全,理事府会发放一面纷纭镜。
纷纭镜,顾名思义,其中汇集世间纷纭,只要世上有的,里面通通查得到,属于高等法器,一般弟子不容易拿到。
这样法器说起来还与灵宝峰渊源不浅。
乌禾琉有点印象,似乎纷纭镜是前峰主温迎光所制。早年她用过此物,的确不错,千里传讯不说,更是包罗万象。
后来到了疯人院,她发现那个世界也有同样的东西,好像叫互联网什么的,她忙着摆阵画符,没工夫细究,应该跟蜘蛛网差不多吧。
这两者间有个共性,心志不坚就会沉迷其中,荒废本业。
所以修真界对这样法器又爱又恨。
除此之外,理事府还会发放一些必要物品,包括剑、符纸、丹药等等。
仙师之徒默认参与,所以她不必去报名,只需要在明日午后去月斋登记即可。
登记完毕后,还有为期九日的受训课,也在月斋进行。
真麻烦。
磨叽。
青青和阿潼来时,她还一脸不快。
阿潼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安慰她:“真是委屈了乌尊,整日要和灵宝峰这些人打交道。”
乌禾琉闻言,想到什么,问道:“你们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阿潼本想掩下,青青心直口快,立即道:“有几个人知道我们跟乌尊走得近,这两天老使绊子,早上阎堂主说要挑几个人去摘榜大比,还给了些物品,让我们做个有趣的东西,能打动她的人,就能拿到名额,我跟阿潼姐姐也并没有很想去,可那些人太过分,竟然挑挑拣拣,给我们剩下一袋白面,白面能做什么,总不能蒸屉馒头吧。”
这确实是个困境。
乌禾琉之所以敢明着使用法术,是因为她是仙师首徒,大家看她变厉害并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但青青和阿潼要扮演原主,修为是要藏着的。
“摘榜大比,我得去,你们也要去。”
阿潼懵了懵:“您的意思是?”
“东方灵毓说让我去玉树城,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是个好机会,”乌禾琉道:“我们去玉树城还要找失踪的偶生人,你们在我身边多有助力。”
何况,她们也得历练了,现成的历练关卡,倒不必浪费。
阿潼和青青一脸颓丧。
青青道:“可是我们只拿到一袋白面,要怎么打动阎堂主呢?”
东西早分完了,现在去找人抢好的,怕是来不及。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乌禾琉挑起一边的眉,淡淡道:“有我在。”
***
聂盈竹左思右想,还是敲响了大师姐的房门。
昨晚师姐独自去见师尊,午间又独留幽居,也不知说了什么。她现在对大师姐非常好奇,颇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何况她本也闲不住,与其在房里看桑玉凝伤春悲秋,还不如跟大师姐聊聊天。
敲了三次门,没人应,若非听到里头有人声,她都要以为大师姐外出了。
当她屈起的手指第四次落在门框上时,乌禾琉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门。
当然,并非亲自。
青青看到门口的她,很是惊讶。
她们都知道,陆悄与聂盈竹压根没什么同门情分,乌禾琉跟聂盈竹更不用提,早前认都不认得。这两日聂盈竹频繁上门,不知何故。
聂盈竹面上堆着笑,正要亲密地唤声‘师姐’,却看到原本摆书的桌案上,放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面团,她的师姐绑着袖子,簪起长发,手里拿着勺子,将面团压扁后,用勺子按出些整齐的印记来。
她眼睛一亮,不等人邀请就走过去观赏:“师姐,你还会面塑啊?”
乌禾琉烦她,眼皮都不抬,又将面饼擀薄些,用剪刀灵巧地剪出流苏。“有何贵干。”
好冷漠的语气。
聂盈竹笑意更深:“过阵子就是摘榜大比了,不知师姐可要参与?”
乌禾琉终于看了她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聂盈竹讪讪:“我就是来问问,如果师姐参与的话,我们可以组队。”
话说完,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
乌禾琉将剪好的部分摆入盘中,不一会儿,已经能看出雏形。
好精细的手法,云层之中,御龙神将,仿佛下一秒就要活了似的。聂盈竹没见过谁把面塑做的这么生动。
她此刻也迷茫了,难道从前真的有眼无珠吗?
乌禾琉收手,对阿潼和青青说,“剩下的你们俩来吧。”
两人早在一边跃跃欲试,听了这话,忙不迭上手。
乌禾琉便站远了些。
被忽略的聂盈竹有些尴尬,开始找话题,指着盘中的面塑人像:“她是天上哪位大将吗?师姐把她捏的太美了。”
乌禾琉冷笑:“美貌只是我…她最不起眼的优点。”
聂盈竹道:“能让师姐称赞,我更想知道是谁啊。”
乌禾琉盯着她:“你以后会知道的。”
聂盈竹一头雾水,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一丝窃喜,至少师姐看着她的眼睛说话了,最起码拿她当个人了是不是。
这个念头刚闪过去,她就觉得自己好卑微。
最近,整个师门都很奇怪。
“以后要是没大事,少来我这儿。”
聂盈竹刚回神,就听到这么一句,备受打击。
“师姐,你这么说,是不喜欢我吗?”
乌禾琉又看她一眼:“不是不喜欢,是很讨厌。”
聂盈竹道:“……”
***
晚间,阎驰光去幽居做客,还带了份礼品。
东方灵毓正在写字,看她如此郑重地来,倒挺好奇,“何事?”
阎驰光将托盘放在她桌上,揭开红绸,“你瞧瞧。”
拖盘中,是栩栩如生的面塑人像。
此人云中御龙,袖袍猎猎,威严肃丽。
东方灵毓无奈笑了笑,“熟的吗?”
阎驰光一愣,“熟的吧。”
然后她就看到东方灵毓摘了那位大将的头,吃了。
阎驰光气的跺脚:“这是给你吃的吗!”
东方灵毓瞥了她一眼:“悄悄是我的徒儿,你怎么差遣起她来了,有问过我吗。”
阎驰光到底不是真生气,呆呆坐下来,叹道:“她的手艺真是,一点没退。”
只看一眼就认得出。
东方灵毓问:“她可不是有求必应的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摘榜大比,按规矩能挑几个外门弟子去参加,今年轮到我选了。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这种活儿,人家又不是大白菜,轮得着我挑来拣去吗。”阎驰光言辞恳切地道。
东方灵毓不为所动:“你不还是挑了?”
阎驰光笑着摇头,“我换了个法子,给她们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们自由发挥,最后谁交上来的东西好,我就选谁。”
东方灵毓霎时面沉如水,摸上云层的纹路,“这是她为谁而做?”
阎驰光眨了眨眼,“说了你也不认得,是两个外门小弟子,我来前打听了下,这两人跟陆悄有点仇呢,不知怎么还帮上了,送了这样一份大礼来,我肯定得选青青和阿潼。”
东方灵毓凝眉片刻,忽然微笑:“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阎驰光不太理解:“你不意外吗?她从来不会帮不相干的人,有过节的更是能一刀砍死绝不挥第二刀,现在却变了。”
东方灵毓依旧很镇定:“悄悄这么做,有她的用意。”
阎驰光望着她,迟迟没说话,过了许久,才道:“我们真不和墨芽说吗。”水阁暗室的凝魂灯燃了一百年。
“不必了,”东方灵毓道:“越少人知晓越好。”
阎驰光扬眉:“将来如果墨芽知道,她会恨死我们。”
东方灵毓道:“只要事成,那又有什么要紧。”
阎驰光沉默一会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东方灵毓神色稍滞:“没人能未卜先知。”
她还穿着白日那身萸紫仙裙,稀奇的是,今日将长发全部束起,莲冠熠熠,与这玉室也算相得益彰。
阎驰光终于,在她身上看到一丝人味。
“摘榜大比,她想先去何处?”
东方灵毓坦然道:“我与悄悄说了,让她先去玉树城。”
阎驰光道:“玉树城?离灵宝峰近,而且近日纷扰不断,的确上上之选。”
东方灵毓点点头,道:“夜深了,峰主仙府不留人过夜,你先回吧。”
阎驰光理解,这都是规矩,于是要拿着自己带来的东西离开,托盘却被另一只手压住。
四目相对,东方灵毓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回去。”
阎驰光气道:“什么意思!这是送给我的,你要抢不成?”
东方灵毓比她冷静:“你既送上门来炫耀,就知我不会再让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