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菩萨转世的罗敷,实际上是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宋家遗孤,为宋太保申冤的同时一纸诉状将长平侯姜霁桐给告了。
民告官向来是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宋如许这种,被全家抄斩侥幸活了下来,忍辱负重收集证据,十年后改头换面为家人复仇的故事更是直接被写成了戏折,在京中客流最大的戏园子里表演,常常都是人数爆满。
茶楼里的说书人自然也不会错过,假模假样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只听那宋娘子声音慷慨,‘你长平侯只披了一层人皮,皮下恶臭难闻。豺狼没你贪婪,蛇蝎不如你狠毒。竟反倒污起我的名声来。我只问你一句,今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辩驳什么?!’”
“长平侯听罢,生生呕出来一口血,‘早知如此,便不该心软放你一马。’”
……
“姜家这样庞大一簪缨世家,被宋娘子这么一告。”
“啪!”惊堂木一响。
说书人语气玩味感慨:“塌了。”
茶楼里是听书听得同样感慨的茶客,茶楼外是囚车游街的姜家人。
大理寺卿审理此案时场面其实没有说书人说得那么夸张,宋如许也没有真的当众骂姜霁桐衣冠禽兽。不过观审的官员发现她其实就是罗敷时,脸色姹紫嫣红的甚是好看。
看在慈宁宫中太后的面子上,萧昭玉最后还是没有下那道诛九族的旨意,而是让人一个一个清算的。若是犯过事,便斩了,没犯过事的收没家产,流放至岭南。
姜家抄家是由金吾卫负责的,围观百姓眼看着金吾卫从姜家搬出了一箱又一箱的金银。最后数下来,姜家共抄没黄金七千万两,白银上亿,字画珍宝上万,首饰上万件等等。
最后除了一些珍贵的药物,其他的全部充入国库。
与姜家有牵连的那些官员和家族同样逃不掉被清算,该诛杀的诛杀,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
短短几个月时间,从河南大灾到姜家倒台,萧昭玉清算了好几批人,再上朝的时候垂拱殿空出了不少位置。
不过明年就要开春闱,到时候还会有一批学子被授予官职,萧昭玉就命吏部暂时派人将空位填上,等到春闱过后再进行调动。
既然提到了春闱,萧昭玉顺便将监考官定了下来,由户部尚书、林锦和为主考官,剩下几名考官均出自于六部或翰林院。
也有一些官员对于林锦和担任主考官一事有所不满的。
但是江淮明从河南回来之后呈上的报告中,林锦和的确立了不小的功劳,反倒是江淮明为了历练她,不少事都放权给了林锦和。
直接堵住了一些官员的嘴。
哪怕人家是抢功劳,能从江淮明手底下抢走也算是她的本事。
林锦和在这之后去了长公主府一趟,这次春闱是第一次女科。虽然与男人科举共用一个章程,但是还是有一些要注意的地方。
“你这玉佩的穗子怎么换了个?”林锦和说完正事,看见随萧昭玉起身被带出来的玉佩穗子,疑惑问道。
这玉佩是元后留给萧昭玉的,她一向不离身,用的穗子也都是用真丝线,无不精致贵气。
现在这个倒也不能说丑,只是一看便与“贵”沾不上什么边。
萧昭玉动作一顿:“别人送的谢礼,顺手就换上了。”
林锦和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长公主府上多的是旁人送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只一个小小的穗子就能让长公主殿下另眼相待了吗?不过是送礼物的人特殊罢了。
林锦和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感到开心。
她们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宋如许在院子里哄骗轻蔓。
宋如许此时已经知道萧昭玉查到她在千金客动的手脚全赖轻蔓帮忙,于是不仅巴在长公主府里不愿离开,还将轻蔓要了过去。
宋如许倒也不是要欺负人,只是觉得两人有缘,正好轻蔓也因为宋如许帮她逃跑这件事对宋如许颇有信赖。两人都同意了,萧昭玉也就没有什么话说。
“若不是看见如许这模样,我都要忘了宋小姑娘当年也是个打架翻墙的京中一霸了。”林锦和笑着说。
京中的贵女圈子也就那么大,林锦和又从小招孩子喜欢,自然与宋如许也是熟识的。
宋如许自从姜家倒台之后,像是放下了什么险些将她压垮的重担,慢慢地显露出一点活泼的本性出来。
听见动静,宋如许转身看向她们:“见过长公主殿下,林大人。”
“可做出决定了?”萧昭玉问她。
宋如许层层布局,手下自然是有宋家留给她的势力和底牌,现在大仇得报,将她手中的势力人脉全交了出去。
她又没有如同林锦和一般的家族底气和幼时情谊,自然不敢去赌萧昭玉不会对她的势力人脉起疑心。
宋如许在姜家倒台这场大戏里气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是推波助澜。
“想好了,我想向殿下讨个一官半职。”宋如许松了松肩膀,“女科我就不考了,那么多年没读过书,估计也考不上。”
萧昭玉颔首:“可。”
隔日,擢用宋家遗孤宋如许为都察院监察御史的圣旨下发,又引起了一阵风波。
萧昭玉自然不会管大臣们心里如何想的,径直回了长公主府。
南疆来信,沈安何已经动身赴京述职,按照萧昭玉的吩咐,将沈绮英一道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