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擎云很淡定,看起来毫不意外,别人只当少爷稳重,见怪不怪。
江璩收起钥匙扣,拍拍谢擎云:“谢擎云还会给钢琴调音呢,我们这小组绝对的卧虎藏龙!”
谢擎云很给面子地抽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方思源把自己的架子鼓搬过来,在旧钢琴上随手划拉几下,听着降调走音的陈旧琴声,说:“这个也能调吗?”
谢擎云瞥了一眼:“调不了。”
江璩心态乐观:“将就着用吧,反正也只是磨一下实战的手感。”
女生们放下琴盒,几人一起将杂物挪到角落,勉强收拾出一片可以入镜的干净背景,然后在昏暗的光线中练习。
空气里干燥的尘土腥气还在,谢擎云皱了皱眉,用自己带的手帕将钢琴。这里没有琴凳,江璩在外头探了一圈,才勉强找来一张凳子,两个人挨着坐。
如果不是江璩,这位大少爷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经历这样窘迫的场景。
不过他们都感到很新鲜,大家觉得氛围很好,连云薇和林又橼都带上了自己的相机,把这段练习录制下来。
音乐声填满了简陋的房间,好像阳光真的穿破云层,沿着窗台洒落。盖过了记忆里病床边的那些机械的计数声,鲜明地同心跳共鸣。
“4班人才啊,那么破的琴也能硬上。”“这什么实力,我不好说。”
他们在杂物间排练,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叫好,把他们都整得不好意思了。人群里有同班同学,挤过来叫道:“4班的到大礼堂集合啦!准备上场啦!”
几人收到通知,收拾家当奔向大礼堂。在班主任给全班调整站位、安排话筒等细节的时候,谢擎云在一旁动作迅速地从背包里拿出调音工具。
杜明无所事事,挨着钢琴斜睨着江璩他们,看他们准备捣鼓些什么。见谢擎云从背包里突然掏出一把扳手,在手里掂了两下,似乎很有份量的样子。
杜明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吓得立马站直了。
他动静那么大,引得江璩奇怪地看他一眼。对方神色躲闪,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杜明冷不丁地蹦开,倒显得他识相,不用谢擎云免开尊口赶他。
谢擎云拆开钢琴背板,拿出工具止音。现场很吵,调律的手机软件不好测,他低头认真地分辨不同音区的音色,用扳手利落地校正。
发现谢擎云只是在修钢琴,杜明明显送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不屑地“嗤”了一声。谢擎云又不是什么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他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
时间仓促,谢擎云只能简单地调律,将音色大致校准。调音之后,他拉着江璩一起弹了一段,两人都感觉满意了才收手。
谢擎云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不知道自己躬身调试、弹奏时沉静的模样,又俘虏了一大群女生的星星眼,原本期待听到校草表演的欣喜,顿时都化作了对江璩的羡慕嫉妒恨。
班主任拉着全班彩排一次后,正式开始录制。
班级合唱是从头到尾录制完整的,到时候再和各组的短镜头成片剪辑到一起。
樊新羽抱着吉他站在C位,一段独唱引入合唱,以娴熟的指法和富有美感的浅唱低吟抢占最多的镜头。
校服是最纯粹的制服,让平凡的人泯然于众人,又衬托出美少年的青春气质。
樊新羽就是绿叶里的鲜花一朵。
乐器组站在礼堂旁边,谢擎云和江璩几乎是最边缘了,但是毫不影响他们贯穿全场的配合强势输出。
谢擎云的爱慕者们不约而同地察觉到,这个高贵的少爷并不是一个对台下观众有期待的表演者,他在意的只有身边联弹的人。他的私心和偏爱对舞台和观众席都堪称亵渎,偏偏每个人都愿意为他超俗的气度和外貌而自甘退让。
谢擎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在乎不声不响,他的偏向有恃无恐。
大合唱录制结束后,江璩这一组就在原地录制了小组合奏。
樊新羽和他的朋友们把乐器搬到了操场,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录制,就像是乐队演出一样引人注目,大家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当做应援棒,唱完了班歌又继续点歌,嗨了一个多小时,得到了不同年级的热烈反响。
因为樊新羽搞得最别出心裁,他的小组成片是最迟上交的,他也就顺势自告奋勇,主动承担了剪辑的任务,班主任认为这位未来的流量明星熟悉业务,放心地交给了他。
班级演唱的成片大家也都看了,没有什么问题。偏偏就在上传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不同小组各自练习的时候都会拍摄一些短片记录下来,这样的练习花絮在班级群里有很多。而樊新羽剪辑上传的成片里,江璩小组的片源不是大礼堂录制的,而是在群里发给同学们观看的杂物间版本。
就在大家质疑的时候,樊新羽的朋友主动出来背锅,说是剪辑的版本太多,跟各个小组对接的时候没分清楚,最后导致匆忙上传的时候传错了。
樊新羽自称追求精益求精,他自己小组的内容本就做得晚,再加上统合全班和所有小组,耗费的时间也就更长,一来二去,等到大家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换片源了。
樊新羽的朋友们在群里铺垫好了风向,这时他才姗姗开口,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表示自责。
林又橼不是完美主义,她对自己做事高要求惯了,对樊新羽影响全班心血的心机和算计很是不耻。
方思源也是气得牙痒痒,他为谢擎云和江璩感到不值,“早知道被换片源,还不如传我们网上合奏那一版的呢!要场地有豪宅,要乐器有施坦威。现在好了,大礼堂白去了,钢琴白调音了,只有铁窗泪真的被端上去了!”
事已至此,大家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看着樊新羽大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