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宇开始聊起从前的种钟,“我妈妈是未婚先孕,她和邹平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很早就喜欢邹平了。在知道邹平喜欢男的时候,妈妈也不在意,反而那个晚上主动去找了邹平。有了我以后,邹平在他父母的强硬态度下才和妈妈结婚。婚后不久邹平就开始家暴,他本来就不喜欢妈妈,结了婚也不安分,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直到妈妈生下了我,他才有一段时间安分呆在家里。”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妈妈给他生了孩子才安下心,直到他给我买的都是裙子这些女孩子穿的衣服,才知道邹平的目的不简单。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留着长发,穿着各种各样的裙子,妈妈从来都不阻止反而很鼓励我,她也觉得我唯一的用处就是能帮她挽留丈夫的心。”安怀宇叹了口气,不知无奈还是在难过。
他继续说着,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从记事起就开始每天都要学习,学习的并不是上课讲的那些知识,而是碟片里的一些恶心动作……妈妈说只要我学会了,爸爸就会回来,她也会开心,我想要妈妈开心,所以很努力去学习,当时还不懂这些动作的含义,后来我从一个叔叔口中知道了这些都是不好的,我非常反感,我不想学了,那是我第一次做出反抗。”
记忆回到安怀宇五岁那年。
一张张碟片被邹雨洒在地上,他光着上半身,表情厌恶地拿起剪刀剪衣柜里的裙子。
“邹雨!你做什么?”安云恩一把夺过邹雨手里的剪刀,把他推倒在地上,慌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碎片,“裙子,怎么会这样,不……”
下一秒,她像是在看敌人一样看着地上的邹雨,指着邹雨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把这些衣服都剪坏了,还有这些碟片,都是你爸爸花大价钱带回来给你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是不是不想让你爸爸回来了?”
邹雨的手掌擦破了皮,鲜血从伤口渗透出来,他却没有注意,看着自己母亲这副模样,邹雨很是委屈,眼睛红红的,“我都知道了,这些都是不好的东西。而且我是男孩,我不要穿裙子,我也不要留长发,还有那些动作,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再也不要学了。”
“你,你……”安云恩扶着柜门站起身,上去就甩了邹雨一个重重的巴掌,邹雨不可置信地捂住脸看着她。
“你是我生的,我说你是女孩你就是女孩,你必须要穿裙子,必须要留长发,那些动作你不学也得学,由不得你做选择——”
“凭什么!”邹雨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脸上是明显的一个巴掌印,红了一片,“凭什么你自己想得到爸爸心就自私地要我做这些,我是你亲生的孩子啊,别人家都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好,而你却让我当自己老公的玩物,这是乱_伦,太恶心了!你和邹平一样的恶心!”
“住口!你给我闭嘴!”
这句话成功戳到了安云恩的痛处,她伸手把旁边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推了下去,东西碎了一地,“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什么叫乱_伦,啊!他是你亲爸,能碰你是你的福气,我倒是想让他碰我,可是他死都不愿意,他那么嫌弃我,凭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她突然破涕为笑,疯了一般扑向邹雨,把他摁倒在地上,一双手死死抓住邹雨的脖子,“我那么爱他,他却这么对我,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不比外面那些人漂亮吗?不比他们温柔吗?他为什么就不肯看看我?”
安云恩面目狰狞,更加用力,“你说得对,我确实恶心,那又怎么样,我就算死,也要拉着邹平和你陪我。还有你,我好吃好喝地供你到这么大,给你买好看的裙子发夹,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吗!就让你学点动作讨你爸爸欢心而已就这么不乐意,有这么难吗?你是不是也要像他一样抛弃我,往我把死里逼才开心啊!”
邹雨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他满脸痛苦地扯着安云恩的手,脸上的血色慢慢褪下,一瞬间邹雨感觉自己快死了,他嘴里还在颤抖地喊着“妈妈”。
安云恩看到他这副样子,手才缓缓松开,她流着泪,抓着邹雨的肩膀摇晃,“小雨,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算妈求你了,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爸爸,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啊,你爸爸喜欢你,妈妈也爱你,真的,只要你愿意听话,妈妈和爸爸会永远爱你的,你就当是为了我乖乖听话好不好?”
邹雨难受地咳嗽着,听到安云恩的话心里一阵酸楚。
“小雨。”安云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向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把水果刀抵在脖子上,威胁道:“如果你今天敢说一句不愿意,我就死给你看,邹雨,你才5岁,如果被别人知道你逼死了自己的母亲他们会怎么想?而且,我知道小雨很爱很爱妈妈的对不对,你以前还说要为了妈妈开心学好多好多动作呢?你不记得了吗?”
“不,不要。”邹雨使劲摇头,他从出生起就渴望母爱,在看到自己母亲用命逼迫自己服从时,他还是屈服了。
即使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他到底是个5岁的孩童,什么都做不了。
邹雨哭着喊道:“妈,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我再也不这样了……”
“真的?”安云恩还是怀疑,水果刀迟迟不放下,“那你告诉我,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邹雨咬紧牙关,还是吐出一句“我是女孩,我是女孩!”
安云恩这才把水果刀放下,她欣慰地走到邹雨面前给他擦眼泪,笑着说道:“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以后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妈妈才会一直爱你。”
她抚摸着邹雨脸上的巴掌印,“等会儿妈妈给你涂药,可千万别留下疤痕才好,如果有了疤痕就丑了,你爸爸就更不愿意回来了。”
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好,走去从衣柜最底下的格子里拿出一条白色公主裙展示在邹雨面前,开心地说道:“小雨,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这可是你爸爸特地从城里花了好多钱买了给你寄回来的,而且他这个星期五回来,你高不高兴?到时候你就穿着这条裙子去见他,然后给他表演你学的那些动作好不好?”
邹雨沉默地接过公主裙,白色的纱裙落在他眼里却格外的刺眼。
“要不你现在就试试吧,看看合不合适。”
邹雨眼底一片死灰,麻木地点头答应,像木偶似的任凭安云恩给他穿上公主裙。
……
床上,安怀宇被陆远洲抱在怀里安慰着,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
陆远洲轻轻地为怀里的人抹去眼泪,他的声音轻轻的,生怕吓到安怀宇,承诺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老病死,也不松手,即使有一天被你推开。”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安怀宇也是同样的想法,并且在很久之前就有了。
很快,累了一天的两个人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