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苇一缓慢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帮他换衣服,自己把两只手伸出来。
只这么一个动作,又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力气耗尽了。
于是只能浑身瘫软地随他摆弄,张渊的卫衣比他大一个号,应该是买回来以后就洗过。高级酒店特有的洗衣液味,木棉香,淡淡地裹着他。
张渊替他脱了裤子,因为觉得工程太大,索性没有换上新的,从卧室搬来一床被子直接盖在他身上。又把地上的痕迹胡乱收拾一下,拖个垃圾桶放在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凑到季苇一身边,慢慢去探他的腹部:“很痛吗?”
“嗯。”季苇一哼唧了一声,攀着张渊的手用力往里压,耗尽仅剩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把指甲嵌进他肉里。
张渊手掌用力,阻止季苇一在自己肚子上乱按,以一种适中的力度在他痉挛的器官上缓慢地揉着。
季苇一身体猛然一抖:“别,”疼痛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张开嘴用力喘了几口才发得出声音:“别、涨……”
张渊即刻停手,偏过头来仔细判断他的脸色。
然后更轻,但是不容置疑地顺着一个方向揉着。
张渊力气很大,季苇一抓着他的手不管往哪个方向上使劲,都只能任由他动作。
最初的那阵疼痛过去,他渐渐放弃抵抗,躺在沙发上小口喘气。
张渊看到对方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觉得蹲在地上很费力,干脆把季苇一上半身抱在自己怀里,先捋顺他的胃,再往下移动。
一边揉,一边低头看着对方半阖的眼皮上颤动的睫毛。
他其实很讨厌喝醉的人,也很讨厌酒精。父母二人都是酒鬼,酒在他的童年生活里就意味着一边哭一边乱砸东西的妈和莫名其妙就要打他的爸。
尽管在很小的时候就听不到了,但哪怕骂声被消音,他还是能轻易地从父母的神态动作和弥漫在空气中的酒精味道里识别到紧张烦躁的气氛。
就算母亲很早去世,而父亲也很快就打不过他了,酒精挥发在空气中的味道依旧停留在张渊的记忆力,很容易地勾起他的不快。
但喝醉酒的季苇一和他过往在见过的人不一样,他比他们安静多了,只是看起来很难受又很委屈。
除了肚子痛,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会让季苇一这样的人感到委屈。
但很单纯的,这委屈莫名刺痛了他,他只想让那种神情尽快从对方脸上消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张渊终于感觉手掌下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肌肉也不再那么紧绷。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季苇一被自己咬得血淋淋的嘴唇上。
“破了。”张渊说。
刺痛让季苇一睁开眼睛,肚子没有那么痛了,他才觉出嘴唇受伤了。
张渊看着对方莫名幽怨的眼神,感觉到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把手挪开:“你要吃点东西。”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然肚子会一直痛。”
在张渊的观念里,肚子疼如果揉揉还不好,一般都是饿的。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怎么生过病,倒是经常挨饿。
季苇一也感觉到胃里空着绞痛,精神稍微好了一点,理智开始发挥作用。
他一直在吃抗凝的药物,哪怕现在毫无胃口,也知道空腹时间太久,确实有可能会消化道出血。
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吃——季苇一问张渊:“你晚上吃的什么?”
“面饼。”
“啊?”
“方便面饼。”张渊看到季苇一满脸的困惑,只好放下他,把掰剩下一半的面饼拿来给他看。
季苇一问:“为什么吃这个?”
他以前跟组拍摄的时候其实也活得很不仔细,泡面是吃了不少的,但是干啃面饼这种行为对他而言还是过于生猛。以为是许琮没有给他安顿好:“家里没有别的东西吃?”
“有,”张渊摇摇头,隔着塑料袋捏着他的面饼:“好吃。”
季苇一看着他手里的袋子思索片刻,油炸碳水散发出淡淡香气:“我也要吃。”
张渊犹豫了一下:他确实觉得这东西很好吃,但是据他所知,这东西不怎么好消化。
他觉得季苇一好像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
然而季苇一又重复一次:“我也要吃。”
于是张渊轻易地屈服了,掰一小块递到季苇一嘴边:“硬。”
季苇一把那一小口面饼含进嘴里,嚼了一下,略带工业风格油脂的芳香在嘴里散开。他闻着虽然觉得很香,吃进嘴里,忽然恶心,一偏头全吐在垃圾桶里。
惊得张渊忙去给他拍背,好在就嚼了一下,吐也没什么好吐。
那股味道却一时粘在舌头上散不掉,季苇一把脸缩起来,摇摇头:“不好吃。”
他看着张渊,抿着嘴眨眨眼睛:“这个不好吃。”
张渊倍感困扰,他把面饼丢掉,又问:“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季苇一冥思苦想半天,终于得出了他的答案:“不知道,我觉得饭都不好吃。”
张渊烦恼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