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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土不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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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到浑身不可抑制地发抖,刘海都被冷汗打湿。

季苇一窝在床上,少爷脾气发作,在疼痛里升起点没有道理的委屈。

莫说是待在家里人身边,但凡是他听了季津的话让司机跟过来,怎么也不至于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当然也绝不可能日夜兼程,饥一顿饱一顿,睡在县城的小宾馆里。

苦挨也怨不得别人,纯是他自己作的。

季津早说要推了工作亲自来陪他,是他自己执意不肯,别扭了好一阵子。

还是他母亲丛然怕他把自己怄出病来,最后点头同意他自驾出门。

火急火燎地赶两天路,临了临了还是慢了一步。

跑了几百上千公里,只来得及去烧点纸钱。

他把手掌用力压进上腹,缺乏脂肪的保护,几乎感觉隔着薄薄一层皮能摸到里面的器官。

但这办法确实奏效,汗珠在被子上晕开水渍,尖锐的疼痛渐渐化为隐痛。

他攒攒力气爬起来,临出门才想起上午得来的鱼还被挂在门把手上。

塑料袋口被青年扎得很紧,他缺乏生活经验忘了松开,两条鱼已经因为缺氧翻起白肚皮。

死了,不新鲜了。

他心里一阵翻腾:冯帆从没给他吃过不是现宰的鱼。

可他看着鱼的白肚皮,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今早那双漆黑的眼睛。

季苇一叹口气:得了冯叔,这是不知道从哪位嘴里硬抠出来的,兴许黄泉路上还要一起作伴。

别太挑。

他解开塑料袋拎在手里。

出门见风,更觉得手脚发软,掌心冒冷汗。

饿低血糖了。

冬日晚上十点多的镇子上除了路灯几乎没有亮光,目之所及,连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都找不到。

季苇一只好回酒店讨一杯热糖水。

前台小哥翻出一袋冰糖往季苇一掌心倒了两粒:“凑合吃点吧哥们,咱这儿也没后厨啊。”

见他掏出钱包来,很大方地摆摆手:“不用给钱,两块冰糖算啥。”

又瞅瞅他的脸色:“咋着,水土不服啊?给你整点藿香正气水不?”

此物堪称当地人心目中的灵药,中暑腹泻发热都要灌两口。

但是难喝。

季苇一忙冲他摇了摇手,把冰糖塞进嘴里。方形糖块甜得直白发齁,含在舌头上有滑涩涩的痛感。

借着这点宝贵又廉价的糖分,他才勉强把车开到村子里。

冯帆一辈子都在桦城下面的镇上过,季苇一在冯帆身边五年,只在十岁生日的那个冬天跟他回过老家的村子。

时隔多年,小时候的热闹全然消失。

北风吹着小平房,屋里传来二人转班子哭丧的声音,凄凄惨惨寂寥落魄。

季苇一走进去,棺材停在院子里,冯帆的儿子冯成业守着火盆烧纸。

院里还有两个帮忙的亲戚,都是生面孔。

然而估计从衣着打扮和那辆车上猜出季苇一的身份,不加掩饰地斜着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窃窃私语。

冯成业倒是急忙站起来,嘴上招呼得很热切:

“小季!你说怎么就没赶上呢!我爸临走之前还惦记着你呢!”

他脸上半滴泪也没有,说这话的时候却强做个哭脸,眼下两块肌肉一紧一紧,活像□□的腮帮子。

季苇一“嗯”了一声,把手里拎着的两条鱼交给他,不冷不热:“冯叔生前喜欢这鱼。”

空出手来,去棺材前绕了一圈。

人已经入殓了,棺材盖子合着,什么也看不见。

季苇一静立片刻,招呼那两个亲戚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进来。

这一堆纸扎倒也花了不少钱,但纸钱只能给死人用,人民币才能给活人花。

冯成业左等右等,还没等到季苇一要掏钱,眼窝子太浅,这就忍不住。

“小季,你看,你冯叔当年对你也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这么多年也不常走动……”

季苇一本来专心看他们搬纸钱,听了这话,偏过头来冲冯成业轻笑了笑。

火光照映,光斑爬上他半张脸,晃出喜怒混杂神情莫测,庙里神像一般。

冯成业被他这一瞬的表情骇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一步。

皱起眉头正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亲戚在叫:“张渊?”

夜色里迈出个人来,瘦高,锋利,提着铁皮桶。

他的自行车停在门口,想必是一路骑过来,桶里的水都结了一层薄冰。

他走过来,停在季苇一面前。

四目相对,季苇一恍然大悟。

世界这么大,桦城又太小。

闹了半天,鱼都是给一个人的。

他于是向青年伸出手来:“季苇一,谢谢你的鱼。”

对方没有回握住他的手,只是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季、苇、一,”

他以一种异常铿锵的方式念出季苇一的名字:“冯叔说,你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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