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关注这些东西,是那天发现张渊驻足不前,以为他喜欢才买下来,回家后却被张渊摆在他卧室的床头上。
现在跌在地上摔得粉碎,真从碎玻璃艺术制品变成了碎玻璃。
张渊刚才直接扑跪在床边,根本没顾得上避开满地的玻璃残骸,一站起来就有玻璃碴子顺着他的裤腿噼里啪啦往下掉。
隔着夜色,季苇一看到他牛仔裤上有斑斑驳驳的深色印记。
屋里太黑,看不清印记具体的颜色,季苇一疑心那是血迹。
张渊脸上未见痛色,只有满面紧张担忧与隐约的茫然,端着水杯和药走过来,毫不犹豫又要往床边跪。
季苇一火气顿时又涌上来,不知道忽然哪里来的力气,撑着床挣扎着坐起来,劈手从他掌心夺了药直接塞进嘴里。
没有水,他口中干涩,药片黏在舌头上,苦味迅速蔓延,遍布味蕾。。
苦得他有点想吐。
季苇一强忍着把药往下咽,很不巧又卡在喉咙里。
摩擦造成的疼痛和逐渐扩大的苦意逼迫他妥协般从张渊手中接过了水。
对方没有松手,双手仍托在杯底,眼看着他终于把药咽下去,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季苇一绷住的那口气随着药品一起落下去,身体一软,仰面砸回枕头上。
半腔无奈半腔气一并跌进蓬松的羽绒枕头里,他散落的头发弹跳一下,遮住半张脸:“把灯打开。”
张渊依言照做,屋里骤然亮起来,因为有层发丝构成的帷幕遮挡,季苇一没觉得眼睛很痛。
他隔幕看过去,张渊开了灯,就站在开关处。青年望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白眼球上沁着红。
另一手仍捧着杯子,安安静静地站着。
有液体从他指缝里滴落下去,滴在裤子上,和那上面本就存在的湿痕融为一体。
暗红色,斑斑点点,季苇一终于确定那是血。
他喉头发紧,想喊张渊过来让他看看。
又觉得听了张渊刚刚的话,此时此刻,他断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同他相处。
思来想去,左右都十分头大。
不就是捡个了人回来拍电影吗,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
现在的小孩简直太有个性,他搞不定。
怪冯帆好端端地爹瘾发作,非要捡个孩子来养,养到一半自己又去世,倒让他碰见了张渊。
又怪他爸妈生在红旗下还搞什么封建迷信,不知道听了哪里找来个招摇撞骗的,扯什么三十二岁要碰上天乙贵人化去命里一劫。
分明孽缘一段,他和张渊谁是谁的坎儿差不多。
如此种种,搞得他和张渊的纠葛,倒像是什么命中注定一样。
这算什么,桃花还没开,先碰上桃花劫了?
当初……当初到底是怎么就碰见张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