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银龙穿梭云间,当白闪投射进眼睛,刹那间的亮光在他瞳孔中闪耀跳跃,仿佛点燃了璀璨的白日烟火。男人俊雅精致的面容上却露出几分凄凉笑意。
“成仙是求什么?”他似在询问我,又似自问。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小声地回答了一句。
“求超脱,”他说道,声音轻灵而深邃:“超脱世俗之困,精神纯然于天地。”
“帝君……”我再三犹豫,觉得自己不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解释说:“战神真的是为了天宫着想,之前的大战对天宫耗损严重,而等天道法则下的自然升仙又不知要等多久,如此一来,如何补充天宫欠缺的战力?”
“况且战神并未要求他人,而是自己以身相抗,去替那些修仙者阻挡天雷之威,足以证明他敢于担当,思虑周全,内心坦荡无私……”
听有人为战神辩解,文渊帝君发出了一声冷笑。
“……帝君可知科举制度?”那是稳定封建社会上千年的发明创造,我把先前与姚肃锦探讨过的话对着帝君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魔界策动青丘、丹穴山的叛乱,与我们在凡间加强统治,本质并无区别,都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力量支持。”
“凡间是天宫的主阵地,众仙家依赖凡人的信仰,战神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对升仙产生兴趣,让凡人能够更虔诚地信仰天宫……”
“那些凡间流传的神仙显灵的故事……不也同样是一种加强信仰的宣传吗?真不想让凡人发现自己,做完善事藏好了不行吗?露神迹干什么呢?可见再超脱,也离不开宣传,凡人不会去信仰虚无缥缈的东西,正如财神庙总是香火最盛的所在。战神没有离经叛道,他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把宣传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在博学之君的面前口沫横飞,难免有卖弄的嫌疑。
而且男人的心性变幻不定,让人难以揣摩。
我试探着说:“帝君兴许误会战神了……”
他斜了下眼睛,眼中尽是怜悯,轻蔑一笑。
“当仙去效仿凡人的时候,就是仙堕落的时候。”
“………”
一句话将我噎住了,他是在说战神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眼中的新气象,却是他眼中的回头路。
大殿之外,天空逐渐趋于平静。
“结束了吗?”
景物变换,我再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殿外。
帝君将我扔出来了?
“你走吧。”
男人的声音隔着大殿的门传出来。
***
我回到紫宸宫,本打算先去看望战神的伤势,他替三位修仙者抗住了部分天雷,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却在宫门口见到有人剑指紫宸宫。
“在下白玉真,问剑九天战神。”
那个叫嚣的男子声音年轻,一袭青衫,二十出头的样子,只看侧面就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他眉眼如画,脸庞线条柔和而清秀,皮肤白皙如玉,洁净无瑕,长身玉立。那青衫与他的身姿完美贴合,将他衬得清俊飘逸。
他的存在让周围的气息变得凝重而庄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注视下安静下来,微风吹拂过来,我不禁呼吸加促,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似乎我在某个遥远的时刻与他有过交集,但又无法具体回忆起来。
“你是何人?”
紫衣的夷林一步一步从紫宸宫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边走边说:“鳞蛇。”
一柄碧色的灵剑出现在他手中。
那个青衫男子问他:“你就是九天战神?”
“我是他的弟子,你要问剑,问我便是。”
“弟子?那你可知陶染神君?叫他出来。”
“……你认识陶染?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言语简洁地说:“玉虚山,白玉真,我今日飞升只问九天战神一件事,问完悉听尊便。”
夷林:“………”
他继续说道:“为何天启明示,命我玉虚山找到一个命理之中无前世因果的女孩,加以看管,说她将来会成为神魔之战的关键,恐被魔界找到,故此只能将人藏在人间,可不过区区三年的光景,你们便出尔反尔,派出天宫使者前来抢人,便是这位陶染神君,他不由分说,打伤打死我派众数人,我一介凡人,不敌金仙,败于他手,他便将那个女孩掳走……”
“住口!什么掳走,难道人是你的吗?”夷林喝止他,沉声道:“天启说的很清楚是看管,即是看管,那便是暂时之法,发现人间不再稳妥,天宫自需派遣使者将人接回,定是你们无理抵抗,不愿将人交出,陶染神君不得已只能动武!”
对方精准踩雷,提起已故的陶染,夷林瞬间沉下脸。
“既如此,出剑吧!”
那男子发现天宫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再次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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