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算了?”崔时清斜睨着他。
“算不得!”纪危舟抱着她的腿,耍起无赖。
崔时清被闹得不行,也就不再与他在言语上争锋,散漫地踢了他一脚,“还不起来?六岁小儿都没你能闹。”
纪危舟就着崔时清伸出的手起身,挨着她坐下后才看着脏乱的短衫问道:“何人来了?”
“表姐带着她家小姑、和崔丰年过来玩。”崔时清心不在焉地托着腮。
端起崔时清用过的香饮子,抿了一口,他又道:“丰年闹你了?”
崔时清横眉冷对,“他敢?!”
“那软软为何闷闷不乐?”纪危舟笑了笑,撑起身子,专注地瞧着她。
崔时清迎上了他的眼睛,思忖着慢声道:“你可知道皇长子在勉州练兵之事?”
纪危舟眨了一下眼睛,颔首道:“有听说,是在山匪横行的、勉州?”
崔时清有些焦虑地扣了扣凭几上的刺鸟纹路,“是,勉州茂县的土匪尤为猖狂。”
纪危舟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问道:“怎么想起此事?发生什么了?”
崔时清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是他们不死不休的地方,哪怕纪危舟没有前生的记忆,面对此人,她也没有办法平静地道出孤山之事。
“无事,我随意问的。”
纪危舟也不意外,把耷拉着、没有神采的脑袋按在心口处,语气平淡地说:“那软软可以告诉我,丰年他们过来都谈了什么吗?”
崔时清听着如战鼓般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下也跟着安定了不少,习惯成自然地伸出手,落在那劲瘦的腰腹上。
“表姐让我们去草场烤肉。”
纪秦婉在西郊有一片草场,专门饲养牛羊,当朝禁食牛肉,但在自家草场里吃几只大肥羊,谁也管不着。纪秦婉成婚以后,又养了不少骏马,不时就会邀请亲友,同去跑马吃肉。
草场地大,二月春时,崔时清还在此办了一场蹴鞠赛,和世家女玩耍了一日。如今再想起,还是觉得逍遥快活得很。
可惜,她有伤在身。
崔时清昂起头,语气弱弱地问:“可以去吗?”
纪危舟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自然可以。但不可骑马射箭、蹴鞠饮酒。”
崔时清可爱惜自己的性命了,当然知道这些,可耐不住心中的不得劲,抿了抿唇,怏怏不快地抱怨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能,我还去草场做什么了?”
“草场上有不少时花,在春知乡可买不着,软软选了喜欢的,我也可多绘几种衣饰图样,提前把冬衣备下。”
崔时清蜷在他怀中,不说话,但心里却是满意的。
她的衣裳首饰被人眼馋过好几次,可是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今年冬日,她还要当最漂亮的京都恶霸!
“届时我再猎几只山鸡,用荷叶裹起来,埋进土中烤熟。荷叶鸡肉质香嫩,可比寻常烤鸡好吃多了。”
清汤寡水过了一段日子,乏味得很,可又怕烤肉太燥,对身体不好。纪危舟的提议,直接让崔时清咽了口水,恨不得立马就能吃上。
抓着他的衣襟,崔时清小声提议:“后院那只山鸡好吃吗?”
纪危舟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小花近来养得肥了些,若是要吃,兴许还要饿几顿。”
玄鱼喂、你喂,还要逼她一起喂,能不肥吗?
崔时清嫌弃地想。
纪危舟也提议道:“不如先用后厨的食材做一个,给你尝尝味道?”
“好啊。”
崔时清笑弯了眼睛,心说这厮还真会讨女娘子的欢喜。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
这狗东西原来就是这样吗?也给身边的女娘入厨房、做衣饰?
莫名收到审视的目光,纪危舟立即屏息凝神、收敛起眉眼间的得意,老神在在地端坐着。
“……软软、还想吃什么?”纪危舟语气慎重地问。
崔时清轻哼了一声,笑道:“三表兄还会什么?”
为何笑得如此渗人?他还要不要会些什么?
浓浓迷雾笼罩在纪危舟的头顶,让他感到进退不得,说话间不由字斟句酌,唯恐犯了崔时清的忌讳,遭来冷对。
“这、自然是要看软软了,只要软软有需要,我都可以学。”纪危舟说完,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认可的鼓励。
这样回答,定然不会有错了!
原来是看人下菜的狗东西!崔时清轻哂着。
纪危舟:“……”
答得不好吗?还是、她又不想吃荷叶鸡了?烤鸭、他可能也能做!
纪危舟正战战兢兢思索,何处惹了小女娘。
崔时清却转念思来,又自己想明白了。仰头重重在纪危舟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见他有些错愕,忍不住笑了起来。
管你以前如何,这一世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