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竹了然,伏身一拜,退了下去,步伐少有的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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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崔时清瞅着书案上的账本,眼神幽怨,却没有躲懒的想法。
这些账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她也曾算了好几遍。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对经手的账册,存有半分敷衍。世家自小的教诲,让她无法省略这道繁琐的工序。
低头逐行看着出入账的明细,左手轻快地拨弄红珊瑚如意算盘,辛劳了一个多时辰,完成不到一半。
崔时清提笔写下几点疑处,夹在账册里,才揉了揉发酸的肩颈,暗叹了一口气。
一双大掌突然探来,她惊了一下,连忙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张笑嘻嘻没正行的大脸,凑在跟前。崔时清默默揉了揉心口,声音有气无力地骂道。
“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吓唬谁?!”
纪危舟眨了一下眼,把书案上的香茶端给崔时清,好笑道:“软软不是连鬼怪都不怕吗?”
崔时清喝了口茶,把茶盏还给他,一言难尽地端详着眼前的人,声色幽幽地说:“老祖宗常言人比鬼丑,果然诚不欺我。”
“……软软这就太伤人了!”纪危舟委委屈屈地往崔时清身上靠。
“你好沉啊!”崔时清小手一挥,扇开他。
纪危舟眉心微皱,语气严肃地说:“好,我来想办法。”
崔时清:?
下一瞬,身体向上一起,就被纪危舟抄起膝弯,抱在了腿上。
纪危舟垂头亲了亲懵然的小脸蛋,又啄了啄殷红红的唇瓣,喜笑颜开道:“这样就好了,软软压着我,我不嫌沉的。”
崔时清反手拧着纪危舟的耳朵,瞪着眼睛问:“你说谁沉?!”
纪危舟马上求饶,一双眼睛真挚地瞅着她。
“软软一点都不沉,软软压着我,轻得像流云一样,绵绵软软的,让我神往。”
“你、还能不能要点脸面了?”崔时清表情扭曲了一下,差点没绷住,眼神嫌恶地瞥着越来越厚颜的死对头。
有个瞬间,她很想请天老爷换个儿子养养。
纪危舟强词夺理道:“不能,要强可娶不来你的。”
崔时清无语片刻,又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立场。
原本就是想把天道之子养歪,现在这厮不正经的嘴脸,已然歪得不行,也算是她的一大胜利吧。
是,是吧?
崔时清坚定地点了点头,还是决定要把这条道走到黑、再瞧瞧。
崔时清斜眼瞥了一下纪危舟,慢声慢气地规劝道:“不要强是对的,再学会不要不请自来,那就更好了。”
纪危舟不以为然地反驳,“我们约好了相见,如何能算不请自来?”
崔时清冷笑了声,反问:“谁同你约定了?”
“软软和我约定的!还有两尾鱼儿从旁作证!” 纪危舟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双方,又点了点不远处的鱼浅,扬着下颌,嚣张地指认。
虽说此鱼儿,非彼鱼儿,想必鱼鱼相通。
纪危舟自顾形成了一套牢不可破的死理,成功说服了自己。
崔时清被他这可以上天的嘴脸惊着了,双手叉腰,骂道:“金鲫鱼又要怎么作证啦?!你让它们开口,开了口我就认!”
纪危舟别无他法,只能无理取闹。死死抱着崔时清不松手,就差撒泼打滚,偏要她认下这些无稽之谈。
念经一样,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嘟嘟囔囔、乖乖软软的说个没完,崔时清听多了,就像被勾了魂,莫名其妙就认了下来。
直到回过神来,再怎么懊悔也于事无补,只得咬了咬牙,输人不输阵地牵起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盯着纪危舟。
“你来的,还是有点晚了。”
我要这样,利用一切先知,一样样地夺走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让你在这儿傻乐!哼!
纪危舟也跟着笑了笑,唇瓣覆在她的耳垂上,在一阵轻颤下,启唇含住了那口软肉,以无尽缠绵的爱意,低语着。
“无妨,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软软……”的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