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太贵重了,”沈祭说,“怀青玉……千金难求。”
裴夜泊莫名松了口气,只是笑,“那你一山的聚灵草不也是千金难求?我说了,玉佩送你了,何况你把玉佩还回来后,我岂不是要天天跟着你,给你避雷?你要是有点良心,或是心疼聚灵草,就拿着。”
“可……”
“多说无益,你要是心里真过意不去,那就再给我养一山聚灵草,反正我不建议。”
沈祭再次将玉佩拿到了手中,上面留有余温,他顿了顿,问,“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普通修士,爱好游历四方。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你忘了?”
当沈祭知晓那是怀青玉时,裴夜泊就已经猜到了楚弈给他说了什么。这人心机深重,不然也不会坐上掌门之位。
按理说,那掌门的位置应该是沈祭的。
裴夜泊的脸上没有一丝破绽,“以前有时候会做些生意,和不少人打过交道,我以前人缘挺好的,基本上人人都会拜访一下。”
当然,是拿着刀剑拜访。
这下倒也说得通。沈祭的怀疑消散了,轻轻“嗯”了一声,再次将玉佩挂在了腰间,衬在白衣上,怀青玉泛着青色幽光。
“这样最好。”裴夜泊欣赏玉佩,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它的位置,“如果玉佩弄丢了,我不会给你第二个。你求我我也不给。”
“不会。”沈祭话刚落,忽然想到扶玄宗上下满天飞的谣言,想证实着自己以前的猜测,“我以前打伤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扶玄宗讨要说法?”
裴夜泊挑了下眉,“你想起来了?”
沈祭了然。
裴夜泊假装恶狠狠地吃了一颗葡萄,果肉在嘴里硬生生嚼了二十几下才咽下,似笑非笑,“沈祭,敢情你在套话?”
沈祭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有吗?”
裴夜泊冷冷瞪了他一眼,想到沈祭如果将事情记起来,他的身份也暴露了,肯定会斩草除根。他面不改色地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了一个新话本,不咸不淡地看着。
“所以我打伤你的时候,直接走了吗?”沈祭站到了他旁边,看见话本的封面,上面明晃晃写着《沈仙君为我沉入凡尘》,略感无措。
这话本里面……讲的他?
裴夜泊冷笑一声,阴阳怪气,“沈仙君举世无双,风光霁月,自然不会在意一个……蝼蚁的命。这话本上讲你修了无情道,依我看,你修的《太上逢莲》和无情道没什么区别,你觉得呢?”
“我的错。”沈祭说,“那时的你……严重吗?”
裴夜泊翻了一页,想了想说,“差点没了半条命。”
沈祭没料到会这么严重,愧疚地看了一眼裴夜泊,“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心善。”裴夜泊看得投入,没注意沈祭的神情,只是照着话本上的内容说,“这上面说你为了这个人放弃了无情道,灵力全无,自此沦为凡人,留恋他,留恋人间烟火。”
裴夜泊又翻了一页,念着,“沈祭的目光落在梁薄身上,转身为他将斩霜雪再次封存在伏龙雪山,自此世间再无沈仙君,唯有爱着梁薄的沈祭。”
他越发觉得好笑,仰头看了一眼沈祭,“想不到沈仙君在话本里,居然这么深情。”
“……”
“沈祭,可你不是清冷的人,也不是深情的人。”裴夜泊见话本后面全讲得是沈祭为梁薄种菜做饭,无聊地扔到了一旁,“如果有一天我遇难,你能救我,就算抵了你打伤我的事。”
如果日后修真界与魔界大开杀戒,沈祭能站到他身边。
虽然这并不可能。
裴夜泊见沈祭面色不对,笑着问,“怎么,觉得很愧疚?”
“嗯。”沈祭忽然见远处张呈跑来,欲言又止。
张呈头发凌乱,跑的急,到沈祭面前气喘吁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恭恭敬敬对着沈祭和裴夜泊行了两礼。
“仙君,”张呈眼神乱瞥,试图寻找沈祭妻子的身影,谁知竟看到了桌子上的《沈仙君为我沉入凡尘》,抬眼又与裴夜泊对视,深吸了一口气,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话,“您、您……”
“张呈,”沈祭见他脸色红了又白,“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呈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连忙说,“掌门让我叫您当面去解释一下……您和小小仙君的关系。”
沈祭深深看了一眼裴夜泊,动身跟着张呈走了。
裴夜泊看着沈祭的背影渐渐远去,许久不曾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