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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暗河焚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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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用力咬了一下牙:“他不是真火灭了么?这火哪来的?”

“不是红莲业火,”燕烬亭道,“否则你已转生了。”

百里漱道:“单前辈方才好像妒恨得紧。”

三人同时道:“妒人肝!”

百里漱:“肝火——难道旺成这样了?糟了,方子,是什么来着……”

燕烬亭道:“在我这儿。走。”

薛云又抽出一张黄符,飞快叠成一只纸鸟,这次没再一头撞上去了,而是远远跟在谢霓身边。

“传音符。”薛云艰难地撇开脸去。又一轮热浪袭来时,三人终于有了微薄的默契,同时向窗外奔去。

单烽烈焰缠身的身影却更快了一步,一股刺鼻的硝石味儿,呛得人眼睛生疼,对羲和弟子而言,其中的侵略性,更如光着膀子迎风跳战舞一般,恶心透了。

薛云咬牙道:“真是豺狗味儿。”

就连燕烬亭也受不了了,手背上青筋一跳。

单烽还嫌他们的目光刺眼,转身踹了断了柱子。

他在众目睽睽下掳走了谢霓,击退追兵、布下埋伏、藏踪匿形,一气呵成,仿佛演练了无数遍,可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喉咙里都是燃烧的血腥气,一泄劲就会往五脏六腑里倒灌进去。

采补……

谢霓当真采补了他们?就那些货色?

按着谢霓后脑的手指收紧了,扣在肩上。

体修的身体何止是钢筋铁骨,覆盖着流畅的肌肉,肩峰是突出的一条硬挺刀棱,流下铁水一样滚烫的汗,环住后背的手,虽不用力,也激起一串锐痛。

谢霓身形一颤,极度的抵触感,从脏腑深处攀升,手指收紧,很想拧住对方的脖子,可单烽身上的气味,又抚触着他的脸。

二十年后的身体,似乎很抗拒对方身上的热度……可神魂深处,却并不讨厌那种硝石气息。

单烽一顿,避开伤口,轻轻拍了拍谢霓的后腰,另一手环住膝弯,不再狂奔了。

所过之处都是断壁残垣,砸出了一地燃烧的深坑。

单烽低头看着深坑,看起来很想抱着他一起跳进去——鬼知道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谢霓最初的一阵愕然已经过去了,反而冷静了下来。长年的上位者习惯,让他虽表现得安静少话,却始终在捕捉单烽易怒表象下的弱点,临跃下去的一刻,轻轻扯住对方背后衣裳,道:“不行。”

单烽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像被冒犯的野兽那样,瞪着他。

谢霓道:“太硬了。”

单烽二话不说,踹断了一棵巨木,把长着青苔的树皮和藤蔓一起扒下来,丢进了坑里,把周围的土踏平了,垒起矮墙,很满意地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谢霓,好像在问可以了么。

谢霓摇头道:“着了。”

果然,噼里啪啦几声响后,单烽精心扒拉来的那点儿家当全烧没了。

“你把我丢下去也一样。”谢霓道,像牵紧缰绳那样,轻而易举地拨转了单烽的方向,“去水里,太烫了,我很难受。”

他只是单纯陈述事实而已,被单烽搂在怀里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腾起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反应。

每一寸经脉都像被烧焦的蛇那样,痉挛抽缩,丹田依旧毫无反应,身体里的脏器却莫名下沉,仿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蜷成了一团,抵御着可能来临的冲击。

恶心的火……焦躁、烦闷、痛苦、厌憎……难以抑制的,毁灭一切的冲动。

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绝不是他们所说的,来自秘境的压制。

谢霓心中不安,只是单烽带来的威胁更直接,使他不得不分心应对。

后者始终以一种奇特的专注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理解。

单烽道:“水里会舒服?”

谢霓完全没听出这背后的另一重含义,只把这看作了单烽的让步,微微放重了声音,道:“对。”

整个小镇都被笼罩在地狱般的火海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皮影,从废墟底下挣出双手,尖声求救。

虽无多少真实感,但谢霓本能地不愿看到这生灵涂炭的景象,不远处就有河,说不定能把单烽身上的火给浸灭了——

但单烽却保持了高度的警惕,环视一周后,朝着反方向大步奔去,道:“外头不好,有人在看。山洞里也有暗河。”

没人能怀疑体修在这时候的认路能力,一时间,耳边只有枯草燃烧的声音,单烽七拐八拐地钻入山林间,最终把人抱进了一处隐秘的山洞里。

洞窟很窄,单烽低头而入,从踏入其中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跳声就快震破胸膛了,烈焰是从皮肤上喷发出去的,把洞窟照得灯火通明,连二人交缠的头发丝都清晰可见,谢霓的头发像发光的河水那样漫过他的脊背。

单烽停顿了一下,一把捞起谢霓的头发,藏在臂弯里,以免蹭到石窟边上。

他倒没诓谢霓,暗河流水声清晰可闻了,石壁上钉着一条条供人攀援的铁链,水边生着许多草药,是一条采药的暗道。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单烽已经很难开口说话了。

他厌恶里头潮湿弥漫的水腥气,内心深处一种摧毁的欲望随之暴涨,急需确认什么,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可以?”

声音很含糊,谢霓一时没听清楚。

那道纸鸟般的黄符振动翅膀,悬停在他耳边,燕烬亭的声音透出一贯的冷静。

“妒人肝的解药,不需要笔,直接画在他身上。我们找到了几味颜料。有水声,你在河边?拿到蚌心镜,用……”

蚌心镜?他说得这么笃定,看来并不难找,就在河中。

单烽道:“什么声音?”

燕烬亭极轻极快道:“别让他发现符纸。”

谢霓顺手将符纸抿作簪子,往发间一挽,单烽很近地盯了他一会儿,一手慢慢抚摸着他脊骨,既像搜查,又像某种危险的放松,迫使他紧绷的脊骨一寸寸松懈下来,道:“男人的声音。你把他藏在哪儿?”

谢霓皱了一下眉毛,放柔了语气,道:“听话,离解毒只有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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