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被他逗笑,接过西瓜放进了一旁的小屋里。
出来后言臻给他介绍了姜徊酌,并着重介绍:博士、驻场几年的经验、研发总监。
刘老板:“我这母猪真长脸。”
姜徊酌谦虚道:“养猪还是你们更有经验。不发.情的母猪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刘老板带着他们进了第一个猪棚,这还是言臻第一次见到猪场内的设施。
两侧都是石灰磨成的小隔断,一头母猪一个窝,每个窝里还有一些仔猪。就像是住宿舍一样。
刘老板指了几头母猪,带着姜徊酌过去了。
在现场看了看,姜徊酌基本断定是□□炎的原因。
他提供了最佳的治疗方案,对于自家的产品只字不提。
刘老板听完后忍不住问道:“你们大老远过来一趟,也不卖点货?”
姜徊酌笑道:“没有必须要用的产品,我们也不能强卖。”
他回头看了言臻一眼,见这人还在专门观察母猪,回头继续道:“夏天闷热,饲料的存放不太合适,很容易滋生霉菌毒素。”他指着一个方向道:“存放在那边比较好。”
刘老板认可道:“确实,这几天热起来了,我都觉得饲料不咋好了。”
他们没有在猪棚逗留太久,出来后言臻看了另外的棚,问:“刘老板,别的棚都上满母猪了吗?”
刘老板:“没呢,我这猪场建的早,这不赶上猪瘟,实在是不敢多弄。”
言臻估算着刚刚这一棚的母猪数量,多了算能有一百头。
合着刘老板也没骗人。
姜徊酌听到猪瘟两字,又和刘老板探讨起了这个话题。
猪瘟是没有季节性的,一年四季的风险都很大。尤其是当周边猪场都爆发,爆发的几率会更大。
两个人站在原地谈了半个多小时,姜徊酌也将公司的母猪保健大单品植入了刘老板的观念里。
现在需求不大,之后凭言臻的能力,拿货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目的性并不强,来一趟也只是看看他的母猪为什么不发情。
已经过了五点,言臻和姜徊酌要离开,被刘老板拦住了。
刘老板执意要留他们吃饭,很热情,他们实在是拒绝不了。
所以五分钟后,刘老板开着小三轮,后车斗坐着防护服还没来得及脱掉的两个人,一路回了自己家。
他们的家就在这个村子的另一个角,回去的路上刘老板大概讲了讲自己家的情况——
孩子都在外面,家里就自己和老婆。在市区有房子,但毕竟要养猪,还是常年住村里。
有一截路是土路,不好走。
后面那两位一人一个小马扎,晃晃悠悠。言臻即便扒着车帮还是东倒西歪。
前面一个大坑,刘老板走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直接轧了过去。
言臻没防备,整个人都要弹起来了,突然腰间有个力道搂了过来。
他偏头,隔着防护服的护眼罩看向姜徊酌。
晃晃悠悠又持续了几百米,走上公路了他们才停下来。
姜徊酌的手也是在那一刻撤离的。
只是在他撤离很久很久之后,言臻紧绷的腰才有放松的趋势。
到了刘老板的家,他的老婆显然并不知道会有客人来,原本准备好的家常菜就有些单调了。
她立刻要出去买菜,被言臻拦住了。
“嫂子,不用特意买,我们就是来蹭顿饭,回去后就不用自己做了。”
她又要拿出家里的酒,言臻连忙道:“开车来的,就不喝酒了。”
就这样,他们在刘老板家里吃了一顿简单的家常饭,之后又聊了聊母猪保健品。
先前刘老板对母猪保健一直挺反感,这会儿与他们见面又聊了这么多,才有所改观。
谈的差不多了,言臻起身道:“我们得走了。”
刘老板知道他们来这里不近,也没有强留,要骑着电三轮送他们。
言臻连忙婉拒:“不用了哈,刚吃完饭,当消食的。”
他和姜徊酌出了刘老板家,顺着来的方向往回走。
“姜博士,”言臻问,“你当时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猪场压根没上满。”
他们在猪场外面等待时,姜徊酌有话要说,但因为刘老板出来了,没说完。
“猪场很大,”姜徊酌说,“上满1000头没问题。但根据你反馈,他对母猪不发情这样常见的问题还不了解,很可能是个养殖新手。而且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1000头母猪的猪场不会只有一个人。”
言臻默默记下这些点,最后说:“谢谢姜博士陪我跑这一趟了。”
刚谢完,天上就飘来大片黑云。
“可能要下雨,快回车上,”姜徊酌说。
偏偏这雨来得急,他们走上那条土路时豆大的雨点就降下来了。
姜徊酌手里还拎着刚刚脱下来的防护服,他随意叠了几下遮在头上,随后看着言臻:“进来。”
言臻:“……”
他听话的进去,因为姜徊酌要高他几公分,而且他又两个胳膊在上面举着防护服,自己想帮着举一举都没得下手,只能窝在姜徊酌的臂膀下。
怪就只能怪自己的防护服落在了刘老板家里。
雨声只大不小,从最初的几滴演变成瓢泼大雨,他们除了被防护服勉强遮住的头没全湿,裤子都已经湿透了。
土路上很多浅洼,偶然的一瞬,言臻转头,看向姜徊酌的侧颈。
雨水打的眼睛模糊不清,言臻盯着那处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那颗痣。纳闷间他突然想到好像不是这边来着,好像是姜博士的右颈。
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噗通一声——
姜徊酌止步,看着摔在泥路上的言臻。
言臻无比懵圈:怎么就摔了?
直到姜徊酌一手将自己扶起来,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大片泥,脚踝隐隐作痛。
破案了,雨太大,踩进浅洼里了。
他本想装着没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姜徊酌是怎么看清自己表情的。
往前走的那一刹,自己手腕被攥住,姜徊酌的声音混在噼啪作响的雨声里:“你脚崴了?”
言臻否认。
姜徊酌把岌岌可危的防护服放在言臻头上,不由分说地走到前面弯腰将他背起。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言臻连忙把自己头上的防护服展开一些,挡在自己和姜徊酌头顶上。
他埋头的一瞬间,看见姜徊酌右颈的那颗痣。
那些回忆不由分说地涌上来,言臻盯着那一个点,眸光里是十几年前破碎的自己。
雨点打在自己身上,不凉,也不冷。
但有点疼。
而他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明白,原来这一刻的雨之所以会疼,是打掉了缠绕在他身上十三年的大火。
……
背着自己的人走得极稳,即便是在大雨之下,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贪恋这一刻。
直到姜徊酌走到水泥路上,言臻闷声开口:“姜博士,我身上很多泥,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