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以后山高路远,一路平安。”
当然会一路平安的。
……
半月后,山影青青如墨,流水淙淙如丝,闷热伴随着生气已经到达了京城。
这是六月下旬,他们要开始赶路了。
从京城到草原,上万里的路程,紧赶慢赶两三旬才会到达。
圣上特地为赵峤封了一个燕乐公主的称号,让赵峤代表芪朝出嫁。
姜汾走的前一天晚上,和闻行躺在床上,两个人在黑暗中默默不说话,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身边这个人。
“明天就要走了,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该说的话在这么多天里都应该说完了,他们之间最后能剩下些什么呢?
想了很久,甚至身旁的闻行呼吸都逐渐均匀了,姜汾以为他睡了,便将睡姿由平躺改为侧向闻行。
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视野中,姜汾偷偷用手指描绘他的容貌,然后深深叹了口气,道:“或许,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但是,我可以把这种喜欢当做首要的事,你却只会把利益排在我的前面,对我百般欺瞒。
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平等的开始才是一切顺利发展的前提,如果连这种应有的对等都做不到的话该有的情事就不该发生。
否则,处于感情劣势中的那一方,会永远担心自己被遗弃,会永远害怕被利用。自卑和敏感会成为她永远无法喧诸于口的痛苦。
这是一种,谁都无法接受的局面。
想到这里,姜汾又转了个身,把瘦弱的脊背对准闻行。
她不会知道,在月上西空的时候,闻行慢慢睁开眼眸,看着姜汾的脊背,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久久未能入睡。
从本月上旬开始,闻行就开始着手安排军营中的事务转移。
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为自己的权利铺路,他可倒好,把得到手的权利全部撒开,最后事了拂衣去。
因为他的离开,原本大多数时间在家里开开心心带娃的盛烽,被迫与季姌和孩子说再见,从此每天都泡在军营里,除了练兵就是到处周转。
对此,闻行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专心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用心最多的事,便是是否能与姜汾同行。
即使闻行再怎么动用关系,再怎么暗中安排,和亲这种事,最后还是得圣上敲板决定的。
在临行前,圣上命令不可有与无关人员混入和亲队伍。
这桩婚事本来就一波三折,皇帝老儿怕的就是赵峤会在最后关键的时刻逃跑。
所有和亲队伍里面的人,都是圣上信得过的,每个人的身份都是绝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打通关系。
无奈,闻行只能派了自己唯一信任的几个侍卫组成一队,暗中保护姜汾的安全。
赵家也派了十来个人保护赵峤,在赵峤的马车出走没多久后,便装作一群去边疆做生意的商人,慢慢上路了。
呼延阑骑马,姜汾与赵峤原本是不同马车的,但没多久,姜汾顿感无聊,掀开帘子,让送行的人员把呼延阑叫过来。
“做甚?”
“我可以去赵峤那辆马车吗?”
姜汾好不容易逃离了闻行,逃离了一个让自己困扰很久的枷锁,和闻行要在一起的这么久,让姜汾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的自己了。
以前的自己就算再怎么伤心,也会不断往黑暗里走,直到找到一条自己所坚定的路。
现在的自己,像是只会在一个地方原地徘徊,离开半步,都会觉得心里的彷徨越发明显,当无数的彷徨聚在一起,就会形成一场大梦初醒后的落空。
或许这些想法会被闻行听到,可那又如何,自己都远离他了,该过点快活日子了。
谁料,呼延阑张口就是拒绝。
“小峤那辆马车是新娘子才能坐的,你又不是新娘子,我也不娶你,你凭什么坐?”
虽然听到呼延阑对自己没兴趣这件事情值得高兴,但呼延阑对赵峤的称呼容易让姜汾沉默。
姜汾皱着眉头,问:“你敢当面这么叫赵峤吗?”
这话把呼延阑堵了好一会儿,他白了姜汾一眼,踢了两下马肚子,又跑到了和亲队伍前面,不再管姜汾。
姜汾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精准实施内心腹诽。
小峤,他和赵峤很相爱吗?
小峤,他以为他是周瑜吗?搞雄姿英发,羽扇纶巾那一套。
小峤,他这样子更像峡谷里暗黑行走的兰陵王,只知道在峡谷里与小乔组成阴暗情侣。
【宿主,你好会吐槽。】
系统自从绑定姜汾以来,从来没有如此真情实意地赞美过姜汾,换作以往,姜汾可能会嘴角向上,忍不住地开心一下。
但是,现在的姜汾只记得李坝坝瞒着自己给闻行开启了读取心声的功能。
所以,她冷漠地从口中吐出了一句:“滚。”
【果然,你还忘不了他,为了他,到现在都还恨着我。】
姜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