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赫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齐昼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分明写着:“刚才太激动了,没注意。”
好的。恐怕他们俩都认为对方会记得锁一下门。
现在没办法了。两人僵硬地转头去看,身子却还像连体婴儿一般黏着不愿分开。然后,他们对上了正站在休息室门口、看上去同样僵硬的两人的视线。
好巧不巧,是颜诗和她的小男友。
“喂,把门关一下呗。”齐昼丝毫不慌,淡定地一扬手,对两人说道,丝毫没有“偷情”被抓的羞愧感。
这副样子落在了颜诗眼中,她不免小小地慨叹了一下:能在商业界打拼出一片天地的大佬,心理素质和脸皮厚度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抱歉,”颜诗听从齐昼的话将休息室的门关上锁好,煞有介事地清了一下嗓子,说,“我们没有想到连总和闻总会在这里……”
“哦,”齐昼转了转眼睛,不过她易容过后的眼睛实在太小,以颜诗的角度去看还以为她眼睛抽筋了,“你们也是想来放松放松的,对吧?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走了。”
颜诗听了她的话,心中一惊。虽然说她不怎么把这个闻悉放在眼里——不过是从国外来A市赚钱的一个商人嘛,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可是,在看到与她亲热的人是谁后,颜诗不夸张地说,刚才她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推开门,看到那副场景的第一个想法是拉着自己的男友赶快走,可如果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走了,再与连总之间产生什么误会……又见闻悉似乎并不怎么介意他们的突然闯入,语气还非常平淡地让她把门关上,她便决定留下来解释两句,如果连总懒得理他们,再走不迟。
“不不不,您二位请便,我们……马上就走。”颜诗连连摆手。她的目光忍不住往连赫那里飘,却见这个在A市权势滔天的男人甚至对她的到来没有什么反应,胳臂依旧很自然地环抱着怀里的人,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慢慢地摩挲那人的衣角,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和她的男朋友。
颜诗只看得到他的侧脸。
下一瞬,她的目光重新移回到闻悉脸上。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这当然不是因为闻悉丑到了让人想吐的地步——没那么夸张。只是,那俊美无俦的侧脸与那张大饼脸挨得如此之近,颜诗觉得自己的眼睛正在经历冰火两重天。
“不用紧张,”只听那闻悉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们就要走了。连总——”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原本平淡的语气突然变得又尖又细,矫揉造作得不行,就差把“我要勾引你”几个字说出来了。
颜诗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以为她是故意想要恶心在场的这几个人。
颜诗是见过齐昼的。那是她同父异母的长姐的挚友。虽然她和她姐姐关系并不好,和齐昼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那人的风华一旦见过,便再难忘却。颜诗和A市名流圈其余的人一样,认为只有这一位才配和连赫比肩而立。她也听说过,那人死后的五年间,她的未亡人一日不忘为其守节,身边再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二人感情之深,闻之令人动容。
可如今这……
颜诗无法接受地再次去看连赫,只见他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描摹着闻悉西装上的纹路,听她说要走,这才舍得抬起他那金尊玉贵的头颅。不过他仍然没看颜诗和她的小男友,反而用一种怪异得足以令颜诗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闻悉的那张大饼脸。
颜诗的小男友一直躲在她的身后,他哪敢在这三位的面前插话——不过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突然在心里不那么恭敬地想道,看来连总憋了太久,真的饿了。
颜诗反手拉住她男朋友,见连赫和闻悉一同起身像是准备离开,匆忙说了几句套话就慌慌张张地打开门跑了。
齐昼和连赫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小插曲,考虑到今天是司繁结婚的日子,他们觉得最好还是收敛一点,毕竟两位堂亲和颜姝等人都在这里,闹出事来难免会不好看。
也不知道颜诗和她那个小男友会不会乱说。齐昼暗自思忖道。不过她并不怎么把那两个人的突然闯入放在心上,这念头也仅仅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抛到脑后。
*
没有人会把连赫和闻悉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如果去问颜姝,她会说从没见过这么不相配的两个人。
也许小心翼翼藏于内心深处的故人,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单薄的名字,在这个物质为上的世界中,不过回忆里的一抹残影,随风过去了,也就烟消云散了。
*
颜姝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划拉手机,并没有多大兴趣去关注眼前正在发生的这场闹剧。
“他这东西,买得也不是有多好。”靠当小三上位的现任颜夫人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个礼盒,对站在自己女儿身后的年轻男子说出来的话很不客气。
她非常看不上这个年轻人。奈何颜诗却是一门心思地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