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谢韵曾在谢润养的暗卫中见过。
他是谢润的人。
谢韵正发愁如何同弟弟取得联系呢。现如今看来,应当是楼承没把她顺利带回去,却反倒意外让谢润知道了她被晏回南带走的消息。
好弟弟,真聪明!姐姐没白疼你!
她环顾四周,趁着无人在意时,悄悄往刚刚那暗卫消失的方向走去。
果然,那人在花园隐秘处候着她。
谢韵刚到那,那人便跪下道:“小姐,属下卫鸿,是谢三公子派来助小姐逃里京城的。三公子一月前才得到消息,说小姐被晏回南带回大周了,连忙派了属下来。是属下无能,一直到现在才寻到机会混进来。”
谢韵示意他起身:“不必拘礼。这也不能怪你,晏回南的府邸若是这般好进,大周早覆灭了。”
自大梁都城要想渡过重重关隘,还能一月之内便抵达,必定是废了一番功夫的,想必是跑死了几匹马。
“眼前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我,飞镜被抓了。”谢韵神色凝重道,“我如今便是想试着探寻这府邸是否有地牢。但目前并未发现。”
卫鸿:“我抵达京城时,试着联系了京中暗桩,这些暗桩飞镜也是知晓的。他们中间有过一次联络,飞镜应当是被关在了大理寺。”
飞镜和暗桩联络的那次,应当就是宫里来人为她量体裁衣制婚服那次。
谢韵:“若是在大理寺,劫狱是不可行的了。但既然知道了人在哪,总归是有办法可想的,先容我想想办法。”
卫鸿却坚持:“属下此次的任务便是带小姐离开,飞镜的事无需小姐多虑。小姐只需寻个办法混出城,三公子的人在城外接应,届时我们便会将小姐送去江南,到了江南之后自会有人代替飞镜照顾小姐。”
谢韵心里先是一惊,再是蹙眉斥责:“不可!飞镜是我与润儿的救命恩人,此次涉险被抓也是为了护卫我,我若是独自一人逃了,良心如何能安?”
“飞镜我们会想办法救。但小姐应当没有忘记,你此去江南是为你与三公子的生母。三公子在大梁难以脱身,虞娘子只能依赖小姐了。”卫鸿不是要逼她,只是提醒她不可因犹豫而错失良机。
谢韵陷入了两难境地,母亲一生辛苦,从原配沦为妾室,死后孤零零一人在江南,连个体面的墓都不曾有,多年无人祭拜。
“我自然没有忘记。如今我出门司文、司武必定有一人会跟着我,若有机会,我会给你们递消息的。”谢韵毅然决然道,“但是飞镜,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救。”
卫鸿知晓谢韵聪明伶俐,她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想来是难以更改的。
“好,小姐若有消息,只需命人去城东广善堂递消息便可。”
谢韵:“我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小院外墙便穿来花妙的声音,“夫人在何处?将军回来了,要见夫人。”
卫鸿极为警觉,他刚刚只瞧了一眼谢韵手中的图便记住了府中结构,“小姐,属下先行告退。”说完便闪身躲进了假山后面,不见了踪迹。恰好此时花妙拐进这里。
花妙本就受了怀绣的嘱托,仔细盯着谢韵。此时见谢韵一人在此,没让一人跟着,便心生疑惑,但她是见识过谢韵的厉害的,当着夫人的面前她也只能恭敬小心着。
她四下张望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开口道:“夫人,将军回来了,命奴婢来寻。”
谢韵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强装镇定着点头:“我见那棵合欢树上开了花,你替我摘些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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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韵见到晏回南时,他着一身玄锦白鹤纹刺绣常服,发束皮制铜扣冠,手持三炷香长身玉立于祠堂正中,微微侧身用香烛的火点香,微微跃动的烛光勾勒出他干净硬朗的侧脸轮廓,碧玉白鹤一般的人。
这是晏回南的惯例,无论是打仗后归家,还是自军营回来,他都会来这里为父母上香磕头。他从前纨绔时,不归家是常有的事,更为甚者,曾有小半年不曾回过家。成日在外厮混,每每出院门从不曾想到自己是与父母分别,而一心只想着玩乐。
树欲静而风不止。
晏回南上完香转过身来,平静无波的眸子看向她,仿佛能一眼洞悉她:“怀绣说你这几日都在修整府邸,还算老实。果真?”
从前的晏回南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指哪晏回南便打哪。他太了解她了。
这一道审视的目光让谢韵心都跟着晃了晃,“不是你说的么?我是你的妻,自然是在做为人妻子应当做的事情了。八品小官的府邸看上去也好过这将军府,好歹是个家,收拾得干净利落些,住着也舒心啊。”
谢韵说完壮着胆子上前,柔柔的手轻轻握住晏回南的手,“我在讨好你,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