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得更厉害了,在这个疯女人手里再待几个时辰,只怕自己生不如死。但说了,他也还会生不如死。
看出了他的踌躇,燕晚霁歪歪头问道:“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她心下已经有几分猜测,怕是后者吧。
“可你现在不说,之后会不会死我不知道,现在你一定会生不如死。”
随着她的话落下,犯人脸上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他深知自己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用颤抖的声音挤出一句话:“我……我只是听命行事,背后之人……是京城里的某位大人,具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燕晚霁眯起眼,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京城里的某位大人?哼,这回答太过模糊,你以为我会信?”她冷笑一声,随即看向明月,“继续,直到他愿意说真话为止。”
明月应了一声,手中的长鞭应声落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犯人惨叫一声,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起来。燕晚霁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犯人的反应,她深知,有时候,恐惧比任何酷刑都更能让人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牢内的气氛愈发压抑。终于,在又一次鞭落之后,犯人崩溃了,他泪流满面,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是通过密信来鬼市联系的,那个信使每次来都带着特殊的标记,但具体是谁,我真的不清楚啊!”
燕晚霁厉声斥道:“那信使呢?长什么样子。”
“脸上刺着贼字,当是阳城流放的罪犯!”
是同一批人,这下燕晚霁完全确定了。竟是在天启的都城嚣张了这么长时间,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马冲去鬼市把人拿下。但还有其他事未明,不能打草惊蛇。
燕晚霁轻叹一声,她知道,从这种级别的杀手口中问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她看向明月,示意她停下,然后转身对魏见说道:“把他关起来,好生看管,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魏见领命,将犯人拖了下去。燕晚霁站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她深知,这次针对晏清的刺杀绝非偶然,她必须尽快查清真相。
想到这,她决定立即行动。她叫来魏见,吩咐道:“盯紧鬼市,别叫人察觉。另外,加强府内戒备,尤其是晏清的住处,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安排好一切后,燕晚霁这才松了口气。她走出地牢,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却也让她清醒了许多。
这边才刚刚出来,乔迁宴的事情又压了上来,等她赶到书房,晏清早就在帮着书写请帖了。
燕晚霁踏入书房,只见烛光摇曳,映照着晏清专注的侧脸,他手执毛笔,行云流水般在宣纸上勾勒出一封封请帖的字迹,每一笔都透露出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与不凡的才情。
见美人烛下执笔,燕晚霁蹙眉,问道:“小公子肩伤未愈,怎的还来写请帖。”
晏清的笔顿了顿,没有抬头看燕晚霁,直至落下最后几个字。他轻轻将笔搁于砚边,墨色未干,晕开一圈细腻的涟漪。晏清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柔和,轻声道:“素锦医师的药很管用,而且我早就在床上躺太久了,起来写写字也是活动活动身体。”
燕晚霁抿抿唇,没有再说什么,只见那人温和地冲她微微一笑,好像时空又拉回到那烛光轻曳的房间。燕晚霁咬咬唇,第一次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别开了他的目光。
也不去看晏清的神色,她走到书案边,拿起一支笔,仿着晏清的请帖就写起来。燕晚霁的字犹如山间古木历经风霜,苍劲有力,每一笔都蕴含着不屈与坚韧。
晏清在一旁又柔了神色,还依稀记得大将被从阳城来教习的夫子要求把龙飞凤舞的字迹练成簪花小楷。
燕家的孩子,哪里会因为夫子什么女训就放弃自己的骨性。
那时晏清刚当上燕晚霁的书童,急着表现自己,于是每夜每夜练习簪花小楷。他学起东西来很快,不久就写出有模有样的字。帮燕晚霁完成了布置的字帖,交了上去。
很长一段时间,燕晚霁都和夫子和平相处。夫子以为虽然燕晚霁有些不羁,但总归还是规规矩矩地练簪花小楷。燕晚霁以为虽然夫子有些迂腐,但好歹没强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事情败露那天,夫子气得想要打晏清戒尺,被燕晚霁一把拉住。后面的事情晏清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燕晚霁笑得恣意,对他说:“好孩子不会受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