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什么时候成婚?”
“按照谢钰的性子,多半很快。”燕晚霁察觉到马上的人儿呼吸暂停一瞬,知晓他是误会了,便解释道,“陛下为南王和顾家长女赐婚......”
“怎不是与你?”晏清有些急迫地打断了燕晚霁,话语里竟是藏着几分愤怒和几分惊喜?是错觉吧。
燕晚霁觉着有些好笑,但还是耐心说道:“他喜欢的又不是我,我可不会和心里装着其他人的男子成婚。”
“他眼瞎,耳聋,人也蠢......”才会不爱你,晏清吞回了后半句话。低头侧眼去看英姿飒爽的少女,是他一直在追逐的不可及的太阳。
少女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时之间竟难分辨是哭是笑。她趴到了小公子的腿边,脸埋进追月的鬃毛里,身子不断颤抖着,低声说道:“谢钰就是个傻货。”
晏清放缓了呼吸,试探着用左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燕晚霁身子一僵,抬起头来望向晏清,眸子可能是因为泪水的沾染,又或许是月光的映射,在黑夜里显得像星星一样明亮。
晏清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僵着把手收了回来,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谢谢你,小公子。”
晏清转回头去,欲盖弥彰地清清喉咙,试图掩盖自己红得透血的脸颊。
倒是不想小公子竟是明月总嚷嚷着的话本里的傲娇角色,极有反差感。燕晚霁有些压抑的心情蓦地舒展开,贴心地转移了话题。
“明早皇宫会有两道圣旨,一道赐婚,一道封我为琅琊王。”燕晚霁淡淡丢下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晏清可以预见,明日的阳城都会烧起舆论的大火。
天启民风开放,自建国以来便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朝中掌权的女官不在少数。但如同燕晚霁这般异姓封王,还继承了琅琊名号的从古至今乃是第一人。
但是晏清并不觉吃惊,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燕晚霁的动向。知道她及笄便重掌燕家军,治军森严,燕家军的威名一如既往传遍诸国。知道她击退外敌,安稳边疆,砍下了杀害她父兄的外族君王头颅。知道她爱民如子,南齐城上下一心,繁荣幸福。也知道她为谢钰打开了心防,青梅竹马,一同纵马出游.....
她如此优秀,被封为琅琊王晏清一点不觉吃惊。
“恭喜。”于是晏清淡淡地回了一句。
燕晚霁不由侧目,这几日晏清居她家中,平日里不管是莫名冷声她,还是同家中心腹唠家常,都染满了人间气。倒是让燕晚霁忘了,这小公子是阳城谪仙般的人物,淡泊稳重,气节如竹。闻这消息,也不见动然,神色如常。
“对了,陛下新赐我宅院,明日待圣旨达,就要着手移徙。小公子......”
晏清微微握紧了拳头,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赶他的意思。借着脚伤数日叨扰已是有失礼数,如今脚伤渐好,再没有理由强留她身边。
“我,我,我脚伤好了便......”
燕晚霁忙打断有些慌乱的小公子,自他住进宅院,这位公子在阳城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扒得一干二净。晏清十一岁才回阳城,说是在外养病,其实是被家中奴仆调换了身份,流落在外。就算接回阳城,那冒牌货还是压他一头,竟被尊做长子。说白了晏家舍不得倾注家族之力培养的冒牌货,瞧不上刚寻回来的流浪小儿。
没想到几年过去,不被重视的晏清被点状元郎,名满阳城。那晏家却还是一家瞎子,总让小公子受委屈,他早早就搬了出来。晏清独身出户,俸禄不高还经常救济百姓,住在离上朝老远的地方,成年男子还瘦叽叽的。燕晚霁哪舍得让这般贤能住破小,食白粥,想养肥小公子的手跃跃欲试。
如今晏清因燕家军,休假家中,皇帝还未点他新官职。新宅院又那么大,再来百八十个像晏清这样的人才,燕晚霁也欢迎。
燕晚霁打断晏清,开口说道:“我不懂阳城诸规,如何摆置宅院,安管内宅一窍不通。皇后体恤,遣了些仆从给我,但还是缺个人瞧着些。晚霁自知有些唐突,但请求小公子帮衬一二。我不白求,琅琊王府永远有公子的位置,还额外......”
“管吃管住就行。”晏清小声打断了燕晚霁,心里涨涨地腾升起热意。晏清心中知晓燕晚霁善良惜才,这般留他下来,没有其他意思,但还是很开心。
后面两人都没再说话,月光把两人一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马蹄行至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