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怡望着远方的眼神变得坚毅,“塔国是我的事业,待我回京时,将不会再是那可怜可惜的向九娘。”
沈芫早识她心有沟壑,对她笑道,“等你载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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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合星的盛事不过在京中百姓茶余饭后间存了几日,便被其他事盖过。
唯有牵挂之人会不时问起,“公主她走到哪了?”
要到秋日才到塔国呢!
多么远的地方呐,京中百姓摇头感概一番,就又抛掷脑后。
连国公府那点阴私也就在京中百姓嘴上挂了两天,便无人再谈起。
而那身世有异的沈六小姐,安安稳稳地住在国公府,没有半点挪窝的意思。
夏去秋来,风口浪尖上的变作萧家,说是新妇留下一封和离书跑了,让萧沈两家好生没脸。
沈芫听闻沈婠跑了,只觉想笑,她要干的事反倒让五姐捷足先登。
沈玄尘的脸色连着几日都沉着,沈芫打量道,“五姐的事这般严重吗?不若就说她去南方修养了,为府中留些面子。”
沈芫多日未和他说话,今日竟然主动搭腔,沈玄尘正色道,“非是此事,而是建国边境传来消息,萧家要反。”
沈芫骇道,“怎么可能?!”
沈玄尘反问道,“怎么不可能?在帝王眼中,谁都可能造反。”
“这可能是敌人的离间计,建国一直攻不下北方,不就是因为宣武将军在吗?”
“所以楚鉴才没动萧家。”
沈芫道,“哥哥,你是萧家外孙,此事干系甚大,你要多思量才是。”
“我当然脱不了干系,我会帮萧家的,无需芫娘提醒。”
他捏紧手中书页,“倒是芫娘要与萧钲走远些,别让我国公府折进去两个女娘。”
两人互呛两句,再不搭理对方。
沈芫派蓝瑛和绿筠去外面打听消息,连齐殊都冒险从宫中递出消息来,“北境要生战事。”
果不其然,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到京中,建国朝南打下来了。
接着北境的事开始传进京中,这建贼通常是冬季下雪没了口粮才会生事,往南边劫掠一通。
这次还未入冬,建贼便犯境,让大楚百姓心中嘀咕。
等宣武将军的奏报传来,才知道是建国蝗灾,牧草被吃的所剩无几,牲畜被饿死,人也没吃食,草原上早就同类相食。
萧家被这批亡命之军打的节节败退。
楚鉴气得把奏章掀翻在地,“这宣武将军,到底能不能行?建贼都要打到京城了!”
而边境线上,饥寒交迫的楚国军队,再一次拦下建国的侵袭,牺牲的人数再次加倍。
萧夫人看着这一切,丈夫留给她的红缨枪早就磨损不堪,她喃喃道,“相公,他日我来寻你,可别怪我没保重。”
粮草?萧家那批被抢走的军粮还未补上。
兵甲军械?楚鉴不怕萧家反,可有人怕,怎敢给萧家军补给。
多方桎梏,萧夫人苦笑道,“非亡于天灾,而是人祸。”
这年少时就在沙场驰骋的将军夫人,折戟在护卫一生的城池下,再也没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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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起始,萧家便被围个密不透风,沈玄尘倒是发了“萧难财”,调任至京兆尹。
沈芫在府中焦心,见到沈玄尘春风得意,旁人欢欣恭喜他的样子,扎得她眼睛生痛,阴阳怪气道,“真是恭喜沈兆尹,贺喜沈兆尹了。”
沈玄尘脸上礼貌的笑容送走所有客人,脸沉下来,“芫娘,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沈芫知道楚鉴调任沈玄尘职位,定不是想让他得意,熟谙帝王之术的楚鉴,最懂平衡之道。
只是沈芫看不惯这群人国难当头还无事发生的样子,“这群大人,只要打仗打不到他们头上,便能轻易的送战士去死。”
沈玄尘摸摸她的头,“知道芫娘担忧。”他长叹一口气,“人不能感受千里之外的痛苦。”
一连多日,京中皆在紧张的氛围中。
楚鉴亦常常惊醒,梦中建国骑兵攻破皇城,整个京城犹如炼狱,他的百姓,他的亲人,他的大楚,都破碎不堪。
等宣武将军和夫人战死的消息传回京中,沈芫知道,萧钲要离京了。
前世萧钲父母战死,他自请离京,戍守边关,将建国隔在娘子关外。可今世不同,楚鉴防备着萧家,定不会让萧钲去整合萧家军。
所以沈芫悄然来到东宫,对楚鉴道,“太子殿下,那个人情,太子还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