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自寿宴后,萧钲被提一级,常伴楚邝左右。
塔国表明和亲意图后,京中适龄人家都开始走动起来,生怕皇帝哪天同意了这事。
萧家不可能没人走动,如今萧钲有实职,又长留京中,算得上佳婿。
沈玄尘按照云嬷嬷留的药方,给她熬药。
等她熟睡,手扶上她的肚子,用内力驱散她腹中的寒气。
见她眉宇轻轻舒展,沈玄尘才移开手。
*
萧钲常在休沐日来帮她,可近来不知宫中何事忙碌,他较少出宫,沈芫也见不到他。
京中一场雷雨后,沈芫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闪电划破夜空,沈芫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前世亦有这么一个夜晚,她在东宫中惊醒,然后便听闻了两江道的事。
沈芫起身穿戴整齐,撑着油纸伞去三清院寻沈玄尘。
三清院点起灯来,沈玄尘披着衣服坐在床沿,长发散在肩头有些慵懒,冲淡他平日的锐气。
沈芫哪见过他这番模样,僵硬道,“哥哥要不穿戴完整我再来。”
沈玄尘掀开眼睑,“都进来了,有何事直说。”
沈芫道,“我觉得两江道出事了。”
沈玄尘无奈扶额,“你自六月就开始这般说,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的关注此事,今日又寅夜来访,沈芫,你自己的身体不重要吗?”
他见沈芫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叹道,“坐下吧。”
沈玄尘寝衣素服,浑若天成,披发无簪,更似仙人。
沈芫对这般的他有天然的敬畏,叫坐下就坐下,眼睛不敢乱瞟。
沈玄尘拢起衣襟,将披肩的衣服穿戴好,“芫娘,你若是睡不着,不若与我走走?”
沈芫点头。
沈玄尘撑起大伞,沈芫提着灯笼,两人开始在国公府夜走,雨势渐大,沈芫被护得严实,未沾丝毫雨水。
雨声滴滴答答的,敲打在伞面上又汇成水流落下。
两人走到求是书房,沈芫在窗前坐下,静静听雨。
沈玄尘在案首点水研磨,落笔又写就一封信件,盖印送往两江道。
他写完信,转头就看见沈芫头靠在窗沿上睡着。
沈玄尘将她抱进书房旁边的寝室,这里有张小床,国公府葬礼时沈芫常睡这里,沾着枕头便抱着被子蹭了蹭。
沈玄尘的下属冲进求是书房,被他眼神制止,等他关好房门,问道,“何事?”
下属看了眼房内,眸中闪烁,“国公爷,两江道出事了。”
这一夜,京中不少人家被八百里加急的暗线吵醒,得知两江道溃堤的消息。
难道天命真不可违?
两江道还是出事了。
沈玄尘问道,“张刺史可有检修堤坝?”
下属姓马,叫马迅,人称比马快,此时愤恨道,“我们都被那刺史骗了,他常做样子检修,实则将户部拨款全纳入囊中。”
“两江道汛期常发洪灾,他怎么敢?”
“他运气好,这些年多旱季,没发过大水,那些堤坝就挡下来了。”
沈玄尘喃喃道,“这就是人祸所在吗?”
“我送过去的信呢?”
马迅道,“太子殿下也常关心两江道之事,常写信问候,所以张刺史没把国公爷的信当回事。”
“竟是这样。”沈玄尘自嘲一笑,“原来芫娘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百密终有一疏,就是这样的疏漏导致灾祸。”
“明□□堂上,有的吵了。”
宫中,楚邝气得将奏折一扔,“好一个张平闻,朕要诛他九族!”
满室跪着宫女太监,惴惴不安,生怕心情不好的皇帝直接将人拉去砍了。
朝会时,楚邝沉着一张脸,有消息渠道的人家都知道何事,便是不知道的也能感受到风雨欲来。
是工部尚书上奏两江道决堤一事,“此堤坝虽是工部监修,可已过十余年,检修之事由当地刺史负责,户部年年都拨款下去。”
户部尚书立马道,“户部是按往年份例拨的款,什么材料怎么检修都是由当地官员负责的。”
有人为张刺史说话,“一道刺史,怎么可能事事都过目,检修定是由其下官吏负责,出了纰漏。都得拿下审问。”
工部、户部,甚至吏部都参与进混战,互相推诿责任。
六部中陷了三部,吕谌才因为寿宴得了好脸,才不掺和进去。
兵部尚书邢晟稳坐钓鱼台,刑部尚书已经再梳理案情,寻思着要抓多少人,是不是得找大理寺帮个忙。
朝堂混乱不堪,楚邝使劲一拍扶手,怒道,“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