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隔着纱帘,沈芫根本看不到他说什么,掀开帷帽露出明亮的眸子,盯着沈玄尘的嘴唇。
沈玄尘只觉有股酥麻从后脑贯穿全身,他非常后悔,为何要让沈芫读唇语,若是手语,此时也不会如此逾矩。
沈玄尘没说什么呀,沈芫将帷帽放下,随即又抬起,问沈玄尘,“哥哥,想要周家铺子的点心,回来时路过停车买上些。”
沈玄尘已然心乱,盯着沈芫的红唇耳根烧红,胡乱点点头。
沈芫见他收到,又将帷帽放下。
车从国公府开出,停在长安街,沈芫被沈玄尘扶着下来,沈玄尘将她面前的纱布掀起道,“我在车上等你。”
沈芫点点头,快步去妍玉斋找姜笙和陈誉,店中只有姜笙在,她道,“东家,陈誉到书坊去了,前几日已有第一批话本子出来,他要盯着。”
沈芫掏出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写着:可否带我去书坊,外面有我哥哥盯着不好行动。
姜笙视线在外面一晃,将人带到后院,“这下面有条密道,我们自己秘密挖的,就预备者紧急情况,会在隔壁一条街的一个空院子出来,你知道去书坊的路,记得早些回来。”
沈芫从密道下去,手上的油灯勉强照亮眼前的路,前方尽是昏暗,她快步向前走,看到些光亮,将挡住出口的木板移开。
撑着身体上去,果然是一个空院子,杂草丛生。
院子出去就是另一条街,沈芫赶紧往书坊赶,要趁沈玄尘不耐烦前赶回来。
*
喻言书坊就在小巷尽头,这书坊关门许久,这段时间竟然重新开业了,说是换了个东家,要印话本子。
周围邻居都是好奇的很,前东家在转让前将库存的书在街坊邻里到处送,连带着大家对这个预研书坊都更关注了些。
它要是再倒闭,说不定还能有一次好事!
抱着这样的心态,闲着无事的街坊尝尝聚在小巷尽头唠嗑,看着书坊人进人出。
“这寓言书坊看起来也不像能长久的,你看它请的那个雕版师傅,可是京中有名的那个,要价贵得很,这本书要是回不来本,这书坊迟早又要倒闭。”
“是哩是哩,我看那纸,好像也好不少,做出来的书那得多贵,可买不起。”
之前书坊老板是做盗版的,粗制滥造,将成本压缩到极致,经常错版漏版,口碑稀烂,以至于很快倒闭。
沈芫那是要做出名声来的,可不能学他,她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着邻居唠嗑,有婶娘问她,“这姑娘,你从哪来的?”
沈芫指指自己嗓子,摆摆手。
“是个哑巴,可怜见的。”婶娘叹道,又给她抓把瓜子,“多吃些。”
沈芫绽开笑颜,婶娘都一怔,“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俏,笑起来真好看。”
众人又聊起那喻言书坊,“经常出入的那个男东家,看起来就是个富商,人家钱多的很,可不怕亏了。”
说道这个就没意思,大家将话题转到最近热议的国公府上,“听说沈国公是被刺客伤了命根子,这会正在紧急救治呢,沈家可就他一个男丁了。”
沈芫差点被瓜子呛到,京中就喜欢这些桃色流言,按照模板套到任何人身上都行,比如去岁中元节,皇帝伤了命根子,气得不行。
比如太子大婚,沈国公告病,其实是太子伤了命根子……
茶余饭后,离不开当权者的下三寸,沈芫思及此,就忍不住发笑。
“可不是,这么大年纪不成亲,不是那里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
几人越说越玄乎,连三清山都蒙上了神秘恐怖的面纱,沈芫悄悄从谈话中退出来,快步溜进喻言书坊。
陈誉正在清点印制完成的书籍数量,看到沈芫笑道,“你可算赏脸来书坊看看了。”
沈芫笑意盈盈,掏出一张纸来:我说不了话也听不到声音,可以看懂唇语,不用担心,能治好。
陈誉一怔,拿着纸对她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芫掏出“说来话长”,然后拿出另一张纸:《庄汐传》进展如何了?
陈誉放慢说话的速度,一字一句道,“寄了样书给几家店,反响很好,第一批货已经出出去了,若是很快出完,我们就要给送第二批。”
这是好事,沈芫笑着掏出与齐殊的契书,又拿出一张纸:这个行芝散人是我们签下的第二个作家,她的稿子很有意思,可以挑些与《庄汐传》基调相同的,择期出版,趁热打铁。
陈誉看着齐殊的签名,疑惑道,“这是齐兄的笔名?”
沈芫点点契书的一角,代母亲与寓言书坊签约。
“是他母亲呀,常听齐兄念叨,是个见识渊博的女子。只可惜不能见上一面……”
他叹道,“颇为遗憾呐。”
沈芫掏出另一张纸:我不能久留,第一批货出完记得将账本送到府上,我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是避着他一些。
陈誉见此眯着眼睛点点头,“我明白的,这是你的小金库,不能让亲人知道,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沈芫见他懂自己,忍不住对他拱手一礼,两人相视奸笑,陈誉道,“齐心协力赚大钱。”
两人就像哼哈二将,在搞钱一事上异常默契。
沈芫愉快的与他告辞,陈誉继续盘点书籍数量,沈芫跨出门准备回到密道那个小院,刚出巷口,一辆熟悉的车挡在前路。
沈芫惊叫声都发不出,立刻想要往回躲,沈玄尘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布,“沈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