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尘望着她,心中像是被剜去一块,透心凉。
沈芫垂下头,扯住他的袖子,“哥哥,我错了。”
沈玄尘甩开她,大手握住她的下巴,“你在说谎。”
“哥哥,我真的错了,我应该与你提前说的。”沈芫挣扎道,沈玄尘却是目光一寒,“你在说谎。”
你这时候开得什么测谎功能?!
沈芫将他推开,“我就算与你说了,你能替我杀了这两人吗?你什么时候杀,能天衣无缝吗?有我做的干脆利落吗?如果你不说,谁能怀疑到我头上?”
沈玄尘气得额上青筋一跳,“沈芫,我是真不知道,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你有想过后果吗?如果你被禁军追到了呢?或者事后有人看到你了呢?你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事事皆有留痕。”
他蹲下身,握紧沈芫的脚踝让她一痛,迅速将脚缩进裙底,“你脚踝上有伤,我只要在山中找到这片荆棘丛,搜索周围的人,沈家祖祠又离得近,第一个就能排查到你头上。”
沈芫抱着膝盖,抬头不忿的看着他,“可是我在京中也杀不了他们,今日是最好的机会。”
沈玄尘仰视着她,“我能杀他们,只要你与我讲,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能替你做到。”
沈芫与他目光对视,他眼中流转的难道是自己渴求已久的亲情?沈芫委屈道,“真的吗?”
沈玄尘颔首,“当然。”
沈芫委屈的通红双眼,“从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可是哥哥,我小时候想要姐姐们头上戴的发簪,嫡母分的稀罕菜,四季好看的衣裳……“
她哽咽一声,“还想要叫方姨娘一声母亲,想要爹爹的重视,想要娘亲视线多在我这停留,想要不被骂临平来的杂种,想要哥哥只喜欢我一个人……”
“可是我长大了,这些我都不想要了。”因为失望太多太多了,沈芫已经提不起对一件事物独占的欲望,她只想逃离国公府,逃出京城。
她黯然神伤的模样让人心碎,国公府从来不是太平地,藏污纳垢不比皇宫少。
有姨娘因貌美入府,美的嚣张浓艳,却在沈壤有新欢后,一根白绫上吊而死,死的凄惨苍白。
一卷破席卷起扔进了乱葬岗,沈芫还看到她纤细的无力的手在晃来晃去,而仵作说,她肚子里已有身孕。
沈芫早慧敏感,这些事总是在她脑中浮现,那些伤怀的事每每想起就如再一次经历,她真的很累很累。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沈玄尘心痛的为她落下泪来,摸摸沈芫的头,“哥哥只喜欢芫娘一个人。”
沈芫捂住脸,“你骗人。”但她还是心花怒放,忍不住开心。
沈玄尘为她将泪擦去,“哥哥从不骗你。”他只说实话。
沈玄尘将人横抱起放入马车座位上,自己在旁边坐下,“回府。”
沈芫头一点一点,今日本就没休息好,又情绪激烈,这会只觉得疲倦,沈玄尘接住她的下巴,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用手将她散乱的发整理好,拂过她的脸,心道,芫娘心中藏着很多很多的委屈,她不说时好似从未发生过,可是她心里像是浸在苦瓜水里,没有半丝甜蜜的时候。
芫娘,心中有很多秘密,有些时候理所当然说出的气话就是心中所想的实话,他骗过她,所以芫娘不信任自己。
可他从未。
沈玄尘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
马车停下,沈玄尘将人叫醒,“芫娘,国公府到了。”
他将披风扔在地上供她踩踏,自己下车等候她。
沈芫看着他的背,“哥哥要背我回去?”
沈玄尘:“嗯,上来。”
沈芫依偎在他背后,前世出嫁,沈玄尘都没背着她上轿,是她一步一步走上的那顶小轿的。
她滚烫的泪水落在沈玄尘脖颈上,她哽咽着说道,“哥哥,我出嫁的时候你能背我上花轿吗?”
沈玄尘身形一僵,终是道,“好。”
沈玄尘又道,“哥哥今日很生气,说话冲,对芫娘道歉,哥哥只是希望芫娘手里不要沾血,永远快乐。”
可这不是沈芫第一次杀人,她前世第一个杀的就是将她推入枯井的宫女,又在她主子倒台后毒死了她主子。
她早已满手污秽。
沈芫脑中沉重,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沈玄尘将人放到榻上,对刘壮道,“没我的命令,沈芫不准踏出采苹院一步。”
刘壮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