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微微睁开眼,只觉得眼神晦涩,身体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她发出细弱的声音,“绿筠,蓝瑛。”
绿筠正在旁边收拾床褥,手停下来,不敢回过身,直到更清晰的声音传过来,“绿筠。”
她才敢回头,哭着冲到沈芫身边,喊道,“小姐醒啦,小姐醒啦!”
蓝瑛也急忙从院子外冲进来,她摸把眼泪,又跑出去,“我去请大夫,我去请他来。”
绿筠握住沈芫的手,“小姐,那个庸医,他说让我们准备后事吧,你醒不过来了,那个庸医,我们再也不找他了,呜呜呜。”
她放声大哭,沈芫握握她的手,等她停下才道,“我听到有人喊大公子回来了。”
绿筠疑惑道,“我没听见呀?”
蓝瑛领着一人进来,那人满脸风尘仆仆,带着舟车劳顿的气息,但细细打量一番又会觉得此人神超形越,气度不凡。
甚有山中仙人之姿,让人望而生畏。
他在门外矗立,周围的奴仆多不敢看他,直到沈玄尘对着国公府牌匾跪下,“不肖子沈玄尘,山中修习十余载终于回府。”
“还望父母泉下原谅玄尘,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怎奈路途遥远,终是未能赶上父母出殡,是吾不孝。”
沈埂管家将人扶起,上上下下打量沈玄尘,问他,“可有书信证明?”
沈玄尘将带有国公府印记的书信递给沈埂,他上下一扫,终是哭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沈玄尘被他哭得猝不及防,一袭浅白的弟子服将人好生拖住,“您多有辛苦。”
沈埂连忙道,“奴才不辛苦,是六小姐,她太辛苦了。”
管家将沈玄尘带入府中,对着周围人好奇打量的人道,“大公子回来了!”
顿时国公府炸开锅,纷纷传送消息,“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沈埂叹口气,“大少爷,六小姐办完丧事就病倒了,人如今还在榻上躺着,大夫来看过,说小姐醒不过来了,让我们准备后事。”
他手背抹过眼泪,“府中刚送走老爷夫人,就又要送六小姐,老奴实在是伤心。”
沈玄尘皱紧眉头,“她人何在?带我去看看吧。”
两人一路往沈芫院子走,正撞见蓝瑛抹着眼泪出来寻大夫,沈埂忙道,“蓝瑛,这是大少爷,他能瞧瞧六小姐。”
蓝瑛连忙将人带到沈芫榻前。
沈芫一见是沈玄尘,后悔不已,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病着,她应该活蹦乱跳抱紧沈玄尘的大腿,并且花式向他邀功。
可现在她躺在床上,说上半句话都觉得心累。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了,前世她就是这般躺着被沈玄尘把的脉,他给自己的那句判词,“多思多虑,精于算计,天年不永。”
沈芫记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
沈玄尘在她床前坐下,执起她的手腕仔细感受脉搏跳动,沈芫能闻到他身上微弱的檀香味。
沈芫还是问了一声绿筠,“我睡,多久了?”
绿筠望望沈玄尘,又看看她,生怕病人不能说话,她回道,“大半月了,今日是三月廿二。”
沈玄尘将她手腕放回,说道,“六妹妹多思多虑,耽于算计,过于劳累导致神不附体,如今哥哥回来了,妹妹你好生休养。”
沈芫呆呆的望着沈玄尘,这么温情的话,这么大长串的关心人的话,是对自己说得。
这人真的是沈玄尘吗?
沈玄尘在她面前晃晃手,“怎得眼睛都直了,在想什么?”
沈芫拽住他的衣袖,碰上他的手使劲蹭了蹭,“你感觉怎么样?”
沈玄尘皱皱眉,“我需要怎么样吗?”
不怕生理接触,此人真的是沈玄尘吗?以前自己稍一靠近,他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
沈芫扯出一抹笑,委屈的双眼通红,为什么,沈玄尘,你其实可以对我好的呀。
沈玄尘疑心自己是不是戳到这个年纪小女孩的痛楚了,只能将整个手给她,“呐,不哭。”
沈芫将鼻涕泪水全部蹭在他袖子上,还骂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沈玄尘心头泛起愧疚,垂下头道歉,“对不起。”
他道歉了?太让人出乎意料了,沈芫第一反应就是有诈,沈玄尘不会是打出温情牌,然后再把她卖了吧。
沈芫将脸掩在沈玄尘衣袖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沈玄尘见这妹妹表情灵动,只是分外消瘦,应是度过难关了,剩下的就是好生休养。
便对沈埂道,“六妹妹幸苦了,给她多送些温补的药材来。”
沈芫将沈玄尘的衣袖放开,蓝瑛早在一旁摆上午膳,她已饥肠辘辘,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还招呼道,“哥哥,路上辛苦了,一起吃点。”
沈玄尘坐到她对面,细细嘱咐道,“你刚醒来,饮食需要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