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妈妈爱你。”
白色连衣裙滑过眼角,叶风伸手抓,却空无一物。
“风儿,开心下去。”
身下飘起层层白衣裙,云朵似的暖绵绵,他紧紧抱住,却又如空气般消失无形。
“风儿,妈妈好冷……”
他坐在镜面上,脚下的碧蓝湖水延伸至天际。
母亲一席白裙飘在湖底,她慢慢上浮,伸出手来。
好似被漂白过的苍白唇瓣,缓缓地一张一合。
他听不清,和他奔向的小河一样听不清流水声。
寒风呼啸,小桥流水叮咚,他被佣人抱住,拖拽着往屋里拉。
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去救落水的母亲,他只记得叶正勇坐在大厅中央冷冰冰道:“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一点没有男孩子的样子。”
那一天母亲做了父亲最爱吃的尖椒酿肉,等着父亲接回上学的姐姐,过腊八……
眼角划过冰凉,叶风睁开眼。
没有朝阳的漫天金光,窗外阴沉沉的。
雪又下了一整夜。
和那天一样,漫天大雪,不知是为母亲悲伤,还是要掩盖凶手的罪行。
一阵刺骨凉意,席卷全身,叶风伸手一探。被窝凉凉,他那不畏严寒小火炉似的新婚妻子,早早起床,独留他一人回味新婚燕尔。
简单洗漱,来到书房发现书桌上的6G手机少了一部,他拿了手机赶紧下楼。
脑补的洗手作羹汤的画面,泡泡般破灭。她可能穿着单衣绕着院子跑操,也可能在健身房里打沙包,唯独不可能进厨房。
如果进了,大概率要炸了张叔心爱的手工锻打铁锅。
坐电梯到楼下,梯门一开,叶风就听到李保镖焦急的询问其他保镖:“看到少夫人了吗?”
“少夫人刚开车出去了。”
“怎么不知道拦住啊?”
“……要拦吗?”
李保镖哑口。他并没有交代,就去厨房打包土豆瘦肉饼。张叔又给了热牛奶和正在煎的鸡胸肉。
这一耽误,再出来,人就不见了。
“薇薇有说什么吗?”叶风上前道。
“少爷,您起来啦。”李保镖有些抓耳饶腮,“少夫人只说要出去一趟。”把和夏薇的简单对话,原原本本说一遍,他拎过沙发旁的Dior袋子,“袋子还在。”
在叶风的示意下,李保镖解开绑得紧紧的袋绳。
拿出一截裂开的水管接口,他惊道:“少爷,是水管!”
“我认得。”叶风打开新买的手机,点开赛车单游app,打开实时位置监测。
小小的一个蓝点,快速移动在通往孙氏医院的主街道上。
“少爷,我这就去把少夫人追回来。”
“不用。”叶风驱着轮椅到餐桌,“打包的给我吧。”
“张叔煮了羊肉粥。”
“不用了。”叶风拿过李保镖手里的保温袋,吃袋子里的土豆肉饼。
她一个人生活的这二十年,生龙活虎。
仅仅两次的生命危险,都与他有关。
他明白自己周遭时不时就会裂开万丈深渊。但面对义无反顾扑来的她,他拒绝不了张开双臂就能拥有她而爬出深渊的光明。
即便会拉她入深渊,他也无法放手。
她,太过温暖了。
叶风注视着飞快移动的小蓝点,默默用餐。
把保温袋里的早饭都吃完,他道:“重新打包一份羊肉粥、两个土豆饼、一笼水晶包,半个虾饼。”
李保镖应声去厨房准备。
叶风打电话给孙强,好一会嘟声后,传来孙强有些迷糊的声音:“风少爷,早。”
“因为你医院的病人,薇薇一大早撇下我去了你医院。”
“……抱歉,我就在医院,马上过去住院部。”一阵穿衣服的窸窣声。
“交代张一鸣别再犯傻,薇薇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窸窣声骤停,一会后孙强才道:“您是指夏小姐现在是叶家少夫人吗?”
“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妻子。”
“……恭喜啊!婚礼呢?什么时候办,我还没收到请柬,您不会忘了给我发了吧?”
“……会给你发。挂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本该先给她盛大的婚礼,没想到会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App上的小蓝点,拐进了孙氏医院的大门,而后下到地下停车场。
夏薇停好科尼塞克,来到住院部的陈星瑶病房。
驻足听了会动静,不见人声,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房门,却听得小声啜泣。
“孙医生?”床上的人顿住哭声,撑起头,慢慢转过身,“薇薇?!”
陈星瑶跳下床,跑来。
“慢些,腿还有伤。”夏薇扶住一瘸一拐的陈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