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秋乐道:“师兄昨日是英雄救美了?姑娘我教你,你可以对我师兄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但求公子垂爱。”
叶语棠脸颊一红,没有反驳。
裴允的手在胸前握拳,凭空变出捆仙索将燕辞秋绑住。随即牵着燕辞秋走到云楼内,端起大师兄的身份教训他:“少主适才说自己懂规矩有礼貌,怎么不给师弟们做个表率。”
燕辞秋这回被捆得没脾气,嬉皮笑脸说:“我做表率啊,裴允大师兄在上,请您,松开我,师弟拜谢。”
云楼大门本来紧闭,为了方便凤箫弟子和暗楼女孩们进出,就开了个小门。
月下的桂枝结出霜露,寒鸦立在灰墙哑叫,夜从屋檐下流走。天初晗,逍遥县的人们又在墙下数人头。
燕辞秋正插科打诨,门外阵阵喧闹声涌了进来。百姓听说修士捉了鬼面女,愤恨地上门要人,说杀人凶手定当处死,最好是吊死在墙上。
“女鬼呢!女鬼在哪里?我儿死得好惨,我要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县民们围堵云楼,一楼大堂被捆的嫖客们连忙大喊:“救命啊!这些修士是跟女鬼是一伙儿的!”
“一伙儿的?”
“快放人,把他们放了!”
裴允烦不胜烦地设了个隔音叠禁步的结界,把他们挡在楼外。
此时云楼二层,江玦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沈烟烟骨灼发作的疼痛减弱了,但还是睡不安稳。她睡不安稳,江玦在隔帘外听见,也无法安眠。
床帏围起一方小天地,江玦设下善木结界。李灵溪迷糊间听到携了江玦灵流的乐声,眉头逐渐舒展,江玦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有所松动。
早晨刮起狂风,李灵溪醒来不见江玦,匆忙披上外衣出门。
云楼后门血腥味浓重,北风卷着杀气席卷逍遥县,街对面的墙头挂着二十个滴血的人头。
门内,鬼面女被结界禁锢,神色木然地坐在地上,几名凤箫少年侧立一旁大声议论。
“这是魔女?”
“好啊,魔女在我凤箫地界行凶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应该像逍遥县百姓说的那样,把她吊死在墙上!”
“听说她昨夜当着少主的面,挠死了县令,真是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为向县民表明身份,江玦他们各自换了仙袍。许是晨起走得匆忙,江玦落下一根发带在榻上,让李灵溪捡了系在发上。
于是她走进后院时,那几个凤箫人还以为李灵溪是云水仙子,懒懒散散地对她行了个礼。
李灵溪没还礼,她着实也不会。
凤箫人见她无礼,脸上表情变得不太好看,其中一少年讥讽道:“云水门就这么没规矩,连见礼也不教。”
这少年名为贺佑临,与燕遥同拜燕扶正为师,是瞿盈川的师弟。
李灵溪眼睛注视鬼面女,慢慢向她走近,并不理会贺佑临。贺佑临又被无视一次,气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李灵溪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无谓道:“小鬼,你师尊没教过你要尊敬前辈么,我这个年纪,担得起你一声姐姐罢。”
“我师尊是凤箫掌门燕扶正!我从未见过你,你定是云水门新收的弟子,入门比我晚得多,谁说年纪大就是前辈?”
“各家少主,若为掌门之子,定是第一个入门的。譬如少阳门桑柔,凤箫门燕辞秋,不都得作一些后入门弟子的晚辈么?甚至,曾经长生门的寻二公子,明明是寻掌门的幼弟,排位却在姒容大师姐之下。你,先入门又如何?”
贺佑临气急了,讲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要问她些问题,”李灵溪收起好语气,“请诸位回避。”
贺佑临气呼呼地说:“你单独审她?要是她跑了怎么办!就算要我们回避,也得你大师兄江玦开口说。”
李灵溪懒得与他分辩,直接单膝跪在鬼面女面前。
“好罢,你们爱听那就听着。”
鬼面女抬起脸,见到一双明亮温柔的眼。温柔是她眼型自带的假象,眸底冷寒才是真正的底色。
李灵溪开口,轻唤:“李挽君。”
李挽君桃花眼一睁,忽而轻声笑了起来:“那位江仙君告诉你了。”
“李娘子所为,夏侯明府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李挽君摇头,苦笑道:“不,他一定很失望,偌大一个天下,已经没有说理的地方。我只能求诸魔道,方能了他遗愿。”
凤箫弟子听到“魔道”二字,登时神情大变,贺佑临吼道:“魔道?你竟然是魔修!怪不得杀人手法如此狠毒,还审什么审,掌门师尊说了,行走在外遇到魔修格杀勿论!”
李挽君周围只有禁步结界,贺佑临运剑杀她,那结界没有抵挡的功效。
“住手!”李灵溪挥袖挡在挽君身前,“小鬼,去叫你们大师兄来。”
贺佑临的剑被挡飞了。李灵溪一个没控住,烟紫魔气缓缓释出,惊得凤箫弟子们丢魂失魄。
“这是两个魔女!”
“她不是云水仙子,是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