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贵族、平民,在绝对的信仰面前都是无力的蝼蚁。遵从规则,或者成为规则外的灰烬,任谁来看只能选前者。
呼——
茶茶深深呼吸,脸埋进双手,闷闷道:“这么说,哪怕我和领主结婚,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了?”
青衣骑士抢答:“确实如此。”
茶茶没有抬头,眼泪从指间溢出来:“他们还只有十一岁。”
红衣神官柔声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茶茶猛然抬头,泪水飞溅,在月光之下闪闪发光。她瞪着染红的双眼问:“那这个家要怎么办?”
莱纳一窒。他这才注意到,双胞胎要去魔法学院,他要去骑士学院,那姐姐,应该去哪里?
米娅从后背搂住姐姐的腰肢,小声地说:“姐姐哪里都不要去,姐姐就在这里等我们,不行吗?”
米特望着双胞姐妹的动作,悲伤地别开脸。在测试魔力值前,他曾经质疑过米娅的计划。
“我们一定会惹姐姐生气的,而且把姐姐一个人丢下太过分了!”他试图说服米娅,“我们可以晚几年再测试,姐姐也不一定马上就结婚呀!”
他的双胞姐妹比他成熟得多。她含泪摇头,否定了米特:“不是的,米特,不是这样的。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们就这样让姐姐永远走在前头,永远保护我们,那我们迟早会失去她——就像雷欧一样!”
米特无法反驳。对年长的姐姐和哥哥来说,他们失去了幺弟;对于走丢的雷欧而言,何尝不是他失去了兄弟姐妹呢?
这样下去,他们也会成为“雷欧”,成为弱小无助的“迷失儿童”,无法企及哥哥姐姐的背影。
——因为他和她是弟弟与妹妹,对此格外感同身受。
冷眼旁观这一切,索拉感觉糟糕透了。当然,背后被尖刺荆棘抽打、脖子被比自己小一轮的少女卡住,的的确确很难受;但他心里更难受。一屋子的孩子哭的哭、挎着脸的挎着脸,看起来就像他欺负了他们一样。
“哎——”索拉扶额长叹,打破冷凝的氛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射向青年侯爵,期待地、怀疑地、警惕地、警告地看着他。
青年侯爵慢吞吞伸手拉开抽屉,摸索到湿漉漉的誓约宝石,臭着脸丢到桌子上。红色的宝石已经融化了将近三分之一,刻印的尖刺荆棘完全显露出来,有些蠢蠢欲动。
这难道不是用来制约血刃的吗?索拉忍不住后退几步,远离危险的誓约宝石。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再度重重落到他身上。
“咳,”索拉清清嗓子,总算下定决心,开口说话。
“茶茶,你要不要考虑和王子殿下”,他偷偷看了一眼尖刺荆棘,“考虑和我们最尊贵、最英俊、最仁慈的王子殿下,同时也是最明智、最神勇的神之花殿下,罗斯殿下缔结神圣而严肃的婚约?”
红衣神官瞠目结舌:“索拉阁下,您疯了吗?”
青衣骑士皱眉,右手扶上佩剑:“索拉阁下,您......”
仿佛是知晓两人的猜疑,更多的尖刺荆棘碾破窗框与帷幕窜进会客厅,盘旋、交织、缠绕,柔韧的花藤主动剥落粒粒尖刺,构建起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形。
“他”和茶茶差不多高,和茶茶差不多纤细,五官神情不可辨认,却莫名透露着高贵的气质与威严的气势。红衣神官和青衣骑士不由自主单膝跪下,神官行祭拜礼,骑士献忠诚礼,再不敢发声。
青年侯爵拼命抑制想要跟着跪下膜拜的冲动,不敢置信地叫起来:“罗斯,你既然在听,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帮忙!”
花藤织就的替身不能言语,亦没有停留。“他”轻松地迈开步伐,每落下一步便留下一朵艳红色的丝绒玫瑰;每行进一步便印下金色的足迹;每走出一步,整栋府邸都为之震撼。
花藤少年又沉重又轻盈来到少女跟前,右手牵起她颤抖的小手,单膝跪下。一个芬芳的吻轻轻落于手背。
虽然远隔千里,这仍旧是一场蛮不讲理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