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十分钟晚上七点,路修远一个人到的会所前台。是一个漂亮女经理亲自将路修远引到二楼包间的,里面已经有人先到了,路修远扫了一眼,五男一女,男的都不低于40岁,那女孩儿看起来也就20来岁,只没想到这带着女伴儿的还是一张熟面孔。
主位的李谨戴着一副眼镜,是个看着差不多40出头,高挑且身材管理不错、形象儒雅的男人,他不喜欢别人叫他“李总”“李老板”,说是带着钱味,喜欢人叫他李先生。
路修远上午找老板文东探底,却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只让他打扮打扮,见面时候多留点心。
“李先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拐了一趟医院送我同事童颜,她肠胃感冒。”
见路修远进门,门口不远处座位上的人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路修远穿了一件比较低调的黑色中长款直筒型羊绒大衣,因为扣子没系,行动间一副走路带风的潇洒样子。里面是一件深灰色毛衣配着同色系花呢西裤,少了些正式的商务气,多了几分儒雅随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除了手表身上也没有什么别的饰品,可能是因为他一双桃花眼和笑起来的两个酒窝就是最迷人的装饰了吧。
他脱了大衣交给身边的服务员,“开瓶李先生常喝的酒,就当赔罪了。”
见路修远是一个人过来的,李谨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着冲着领路进来的女经理招了招手。
“哎呀,没想到李先生今天说的贵客就是我们路总监啊,我们昨天才见过呢。”说话的是一个听起来很是聒噪的公鸭嗓,不知道是不是油头的发蜡也抹到了脸上,那整个脑袋都泛着油光。
这就是路修远进门就看到的那个熟面孔——圈点公关的老板钱世全,在1年前的TXT汽车项目竞标的时候,同为竞标方的路修远输给了他,当时双方闹的不是很愉快。
“贵客不敢当,深感荣幸。今年在车展上钱老板可算是万众瞩目,出尽风头,我们可是比不了,自叹不如啊。”
钱世全知道他意有所指,脸上有些挂不住,登时没了笑意。
路修远身旁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闻言出来打圆场,他没看钱世全,只半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路修远,随手把他的空杯满上。“工作的事儿,咱们今天不提了,李先生做东叫大家来是让大家开心来的,寻乐子来的,可不是开会探讨工作的,到此为止啊!”
这人是个银行的副行长,姓崔,不高,微微有些肚腩,长得慈眉善目的,但身上一套板正的衬衫马甲套装让他看起来像是钻进了一个不适合的套子。
路修远轻轻拈起酒杯,微眯着眼,嘴角带笑地看向身侧的崔行长,稍顿又转向主位的李谨致意:“有理,赔罪。”
崔行长看着路修远,像是有些入迷,也照着路修远的样子,拈起酒杯,小口抿了一下,然后朝李谨笑着点了点头,讳莫如深。。
那给路修远带路的女经理被李谨招过去后,自然地蹲下伏在他膝盖上听他说话,而后不一会儿就又进来一个带着经理铭牌的女人坐到了没有女伴的两个人中高个子的那个男人身边。
崔行长贴过来挨着路修远的耳边吹了口气,悄声说那个高个子是个做财务的好手,最近刚死了老婆,矮个子的是个律师。
路修远被身边的崔行长托着手倒了几杯酒之后,得空小口喝了点水,压了压嘴里的酒气。
一来一回儿的推杯换盏,他心下看得明白,这在座的男人都是今晚的食客,他和那替了童颜的女经理、早早入座的小姑娘一样,都是摆上桌的一盘盘菜,等着被分而食之,就是不知道那最后一个菜盘位置会坐下从哪里抓来的小白兔了。
那个高个子好像是很满意坐在自己身边的女经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他忽然兴致高涨,“张律,你的人呢?不会不来了吧?今天你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开开眼么,平时都请不动你。”
话音刚落,被叫张律的张数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一脸坏笑的朝着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
“喂?大侄女!你在前台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接你。”挂断电话,张数迫不及待的起身下楼去了。
身后的钱世全和高个男人一阵哄笑,“我们是落伍了么?现在不流行认干爹干闺女,是改成叔叔大侄女了么?”
路修远刚出去接了个电话,一回来就撞到张数急匆匆出了包间,身边的崔行长看着掩嘴笑了笑,就颇为体贴的凑近和他解释。
就说这张数律师看上了一个小模特,还在上大学生,和他的初恋情人有些亲戚关系,长得有七八分像他的初恋情人。好像是因为和模特经纪公司在闹解约,正好求到了张律头上,这不正好是羊入虎口么。
这男人啊,哪怕七老八十了也还是会对初恋留着一分念想,但这念想就只能是那姑娘十几、二十来岁的样子,你要是现在把他那快五十的初恋真的找来,他倒未必还有这份悸动。但上天送来一个形似初恋、还仍然保持二十来岁的青春无敌的纯情少女,这简直是恩赐啊!今天,张律就是来显摆的,一会儿他带着女孩进来,我们就捧场鼓掌,当个观众就好了。
路修远微笑着看了看还空着的两把椅子,不置可否,这种男女双方你情我愿的利益互换,他也懒得当什么道德捍卫者,不管闲事罢了。